至于十七，也只是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坐在了桌边看着床榻上的楚昭。

又或者从她那空洞的眼神中可知，她并没有看楚昭甚至什么也没有看。

此刻的十七心头连难过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茫然。

那双空洞的眼睛缓缓地怔怔的挪到床榻上的人身上。

过往对榻上人的害怕忌惮在这一刻只觉荒唐无比。

甚至还很可笑。

怎么会不可笑呢，她竟然害怕她自己！

十七忍不住回想刚才记忆里浮现的画面。

被遗弃在临水河边奄奄一息是真，身死也是真。

只是当初在一片绝望中等死的少女最终因为天灵之体让她又活了过来。

甚至在她已经丧失一切活下去的能力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清冷如谪仙下凡的人。

那存在于无尽黑暗中的一缕光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十五岁的少女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向往着那一缕光，想要追寻那个人的脚步。

于是死去的是天真纯粹的楚十七，活下来的是执念于那一夜温柔守护的楚昭。

她想要成为一个如那个人一般的人，甚至幻想有朝一日可以走近那个人，留住那个人。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彼时年少尚存几分意气幻想的楚昭，被打入更深的地狱。

她深陷泥沼，狼狈挣扎反抗，却再也逃不脱。

直到她放弃堕落，开始在自我编织的梦中醉生梦死，自欺欺人。

可是有一日意外，让她短暂的梦醒了，于是她在无尽的狼狈惊恐中，制造了她。

也就是如今这个永远活在十四五岁的天真纯粹的新的楚十七。

这个楚十七存在的唯一作用，便是有朝一日若是还能有幸遇上那个人时，能留给那人一个好的一面。

然后让那个人知道，她也不是完全都是那么不堪。

所以她只是一个因楚昭的执念而生的妄念罢了。

如今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所以她存在的意义，也没有了。

这样想着，十七很慢很慢的走到床榻边。

然后一垂眸，就和楚昭那有些猩红的眸子对上。

再次看到楚昭的眼睛，过往对她的害怕恐惧都消失不见。

十七看着楚昭，忍不住很轻很轻的笑了“我曾经，怎么就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人长得那么像呢。”

不但她没有发现，甚至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楚十七的长相和楚昭有七分的相似。

楚昭忍着痛苦半坐起身靠在床头，羽睫轻颤，等稍微好一点才哑着声音回答

“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大魔头楚昭，也有那么天真愚蠢的时候吧。”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楚昭就再次疼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