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事和卜昀干系重大，因此卜家众人着实议论了几日。

当年卜家的案子本来在姑苏是闹得颇大的，但于今看来却不过是茶肆中几日的谈资罢了。

程吟虽心中感叹，却也明白，想要用一件早已经翻过的错案来扳倒曾经的权臣，不啻于是痴人说梦。

但如此一来，好歹程家的污名可以一洗，程哦成年后也能光明正大过起普通生活。

因早有准备，悯风那边办事迅速。

程赟当年能在姑苏为官，只因程家原籍是在下边莫里县，高家也是。

虽一度在城内也置过宅院，但老家宅地还是在莫里。

程哦是程家独子，故虽未及年，也只有他一人去交接这些俗务。

手续繁杂，也不见他回来叫嚷，倒像是几日之间长大了不少。

卜昀倒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不但并不来问程吟这事的缘由，连提都未曾听他跟人提起过。

直到程哦那边一切事宜妥当，提起要一起去一趟莫里老家，程吟才想起来，似乎自那日离开林家对他劝解了一通之后，二人已经好久不曾那般从容说过话了。

因卜昀前一夜回来得甚晚，第二日又照例一早便去了方家，程吟便只留了口信于他，便和程哦打马出城往西南，直往苏湖边去了。

莫里此地，其实并无一人姓莫。

只因上古时候出过一位莫里将军，这里人便将传说此人落葬之地呼作莫里山，该县便因山得名。

此地原是蜿蜒入苏湖中的一个半岛。

因平地有限，大多人家都在山坡上高处种些枇杷杨梅橘树石榴之类。

因气候温润，倒着是个实富足之乡。

程高两家祖屋都在后山一处村落，因那里附近有一座古桥，因此便唤作石桥村。

因程家获罪，祖屋一半已被近支族人占去了，剩下一半，也早已是朽户腐枢不堪居住。

悯风也曾提过令那些人速速搬离，但因他二人不想得罪乡邻，便宽限了一年为期，叫他们自去想法子。

至于林山田地，因只是充公，多年来也是这几家亲戚在租种着，如今只叫他们将原来归公的租子改送与程哦罢了。

不过姐弟二人早已商议定了，第一年先免了这钱，因还需找人修葺房屋并代为看顾，不若一并托请他们了。

姐弟先到镇上用了早午饭，而后便朝南沿着湖岸疾行，不多时便见那边有座石桥，上面还搭建了一个样子甚为古朴的木棚，多半是供行人躲雨之用。

因村中道路甚为狭窄，二人只得下马步行，程哦便将马匹系在了那木棚子那里，再往上山方向走去了。

一路上遇见了几个背着勾篮的农人，正要去地里割稻，听说他们是程家的，便都热情问候。

程吟跟着程哦七拐八绕便到了一栋宅院前边。

这宅子并无此一般农舍的开阔前院，从外头围墙看去东西距离也不宽，大概只一路三开间房舍，但却进深得很。

程吟估计总有五六进院落。

头两进是连房顶都已经塌毁了。

第三进前院很小，只可称作天井，房子却是二层楼房，在这村子里便很难得。

看过大门后，他们二人便往东沿着围墙根下的弄堂往北走，打算到宅子后头看看。

程吟见楼房后头第四进不但院子开阔不少，西边还有一间厢房。

院东围墙正中还开了个边门，门后有棵辽红橘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