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太像柔弱的羔羊了。

&esp;&esp;眼尾的红，红得微醺，红得淡漠，红得杜鹃啼血，红得人之将死。

她的身体是为了让所有人凝视她而变成这副枯骨，却接着一张小羊的脸，一颗即将被人端上餐盘的色香味俱全的头颅。

&esp;&esp;忠难的身影覆盖在她一碰即碎的身体上，她的每一寸皮肤都涂抹上香料引诱他进食。

&esp;&esp;和初次的苹果削去皮露出的果肉并不一样，她那时也许分不清自己是苹果还是葡萄，但现在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不是任何一种水果。

&esp;&esp;她在故意让自己成为羔羊——并不只是披上羊皮，而是吞下羊，成为羊。

&esp;&esp;“你不想去医院，我能拿你怎么办，”

他湿漉漉的发还在滴水，滴在她眼尾的红，垂落下去，“我只是希望你吃对药而已，你就当是配个药，为什么这么抵触？你明知道我看着你这样比你还痛苦。”

&esp;&esp;因果陷在床里，静静地看着他永远挡着光的脸，无奈、恐慌、生气，复杂地搅成了一团。

&esp;&esp;“我不知道，”

她说，“我也不想知道。”

&esp;&esp;他双手撑在她几乎一下就能折断的身体旁，她松松垮垮的衣把一边肩给暴露出来，皮都包不住锁骨，像一盘等候人用刀叉切下她肋骨的高级料理，取其精华，而仅有这些。

&esp;&esp;静默良久，他方才开口：“你是真的想和我做吗？”

&esp;&esp;因果不言不语，只敷衍地点头。

&esp;&esp;“先前你可以说是磕了药，现在呢？”

他抚上了她苹果肉的脸，“为了不去医院？”

&esp;&esp;那难道能是因为爱你所以想和你做爱吗？

&esp;&esp;她笑，“我只是想做。”

&esp;&esp;“谁都可以？”

他接着话音而上。

&esp;&esp;因果笑得更欢快了，好像听了个十足的笑话，“你不也是只要是你妈选的对象那谁都可以吗？”

&esp;&esp;耳鸣似银铃，混杂着她的笑，她应当在这里笑吗？忠难已经分不清了——所以紧接着她开始哭，那这里也应该哭吗？或许这里不应该做任何表情。

&esp;&esp;他抹去她眼尾往下垂的泪，但无穷无尽地落下，像一个从开头到结尾都在循环着一个片段的梦。

&esp;&esp;你别这样。

&esp;&esp;他双手摸着那张小羊似的脸，往下，她纤细的颈，好像吞不下任何东西，只是为了连接枯骨与头颅的摆设。

但按在上面，能感受到动脉的跳。

&esp;&esp;他握紧了那扑通扑通的管道。

&esp;&esp;发上的水珠滴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