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曼彻斯特并不温暖，凛冽的寒风吹过足球与工厂构筑而成的大街。

这个冬天还没有下雪，早上七点钟的天空是澄澈的灰蓝色，路边张牙舞爪的钢铁森林给这个城市增添了一份错位的现实感。

要是闭上眼睛能当做一切没发生就好了，他用手盖住双眼，又把手拿开，面前依旧是汽车车窗外的景色。

皮克带了点早餐给他——路上放得有点凉了的三明治，难为他这么紧急的时刻还记得伊格纳茨不吃黄芥末。

他勉强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接过副驾驶的鲁尼递过来的矿泉水灌了好几口。

“怎么回事？”

“昨天的会议你忘了吗，罗伊拉着内维尔给奎罗兹助教开批评大会。”

皮克回他，“或许是触到了爵士的底线了，他僭越了。”

伊格纳茨没忘，昨天可真是魔幻一天，当基恩在训练会议上公开反驳奎罗兹的方案，并且批评他的工作时，他就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最近刚好是基恩和球队续约的日子，球队的首席执行官却拖拖拉拉始终不明确要求续约，基恩曾经不止一次在媒体上放言要离开曼联了。

他的确有理由不满，但是这个爆发的节点并不在伊格纳茨的预料之中——起码要等到合约期满，自由转会吧？

卡灵顿训练基地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球队的训练时间是早上八点半，现在提前了一个小时不止，但一线队的成员基本上都到了。

基恩也来了，和费迪南德、吉格斯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有说有笑的，比起这两个月来的紧张关系不知道缓和了多少。

看起来简直是气氛融洽，仿佛下一秒就要手挽着手登上舞台表演天鹅湖，伊格纳茨松了一口气，起码不会打起来。

“伊格他们来了。”

费迪南德对他们招招手，基恩也看到了他们几个，表情收敛了些，但依旧称得上和蔼。

“我要离开曼联了，去一个不会和它作对的地方。”

伊格纳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两个人绑定在报纸头版快一个月了，说没有任何芥蒂是不可能的，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想过烧点蜡烛把基恩柜子的钥匙孔堵住——但是他没想过基恩会这么突然地离开。

“罗伊，虽然我们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是还是谢谢你的付出。”

皮克看起来老练得多，“希望我们下次再见，还可以一起吃街边的那家烤肉。”

“饶了我吧，”

一向严肃而火爆的基恩却开了个玩笑，“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们这群小鬼头了。”

更衣室久违地充斥着笑声。

昨天在会议上紧接着被骂了的范尼和范德萨也在，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高兴，但也没有驳了基恩的面子，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

“我这段时间很紧张。”

他突然转过头望着伊格纳茨，轻声说，“从我受伤的那天起，我就意识到了，我不再年轻了，我没有办法再带领曼联了。”

“这让我感到很惶恐，我害怕曼联会失去他的荣光。”

“我开始质疑年轻人，开始质疑队友，开始质疑教练组，甚至质疑爵士，我觉得你们每一个人做的都不够好，都会让曼联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