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脑回路，厉鬼真的不懂：“老就老呗，我又不嫌弃你。”

于火气急败坏的蹬了蹬腿：“我不要，我要永远年轻帅气！”

“你会一直年轻帅气。”

“别敷衍我！”

于火是醉了，不是傻了：“说实话，你就这么舍不得我？”

厉鬼嗯了一声，坦然回答：“舍不得。”

好像自诞生起，他就总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阴暗想法，这个想法与日俱增，直到自己成了鬼，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赴死，总想把所有人一起都拖下水。

直到快要冲破封印的那个晚上，青年突兀的闯了进来，在他唇边留下了那个浅浅的吻。

明明早就不会跳动的心脏，却像是莫名收缩了一瞬。

掐住细长脖颈的手再也使不出力气了，哪怕是因为贪恋青年的触碰而被套上了枷锁，也依旧做不到怨恨。

反而一再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像是心中缺掉的一块终于被补全了，他忘了那些阴暗的设想，整日围着青年转。

整整十四年的时间，别说舍不得，就是少看一眼都会很沮丧。

厉鬼的手轻轻在对方的腰间摩挲，反问：“难道你就舍得？”

于火沉默了，他想说，他也有点儿舍不得。

【冤种945：舍不得就带走啊！

你可是灵魂引渡使，弄走一只鬼很容易的。

】

于火没理会，只知道那个夜里他好像一直攀住对方的肩膀，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

“江枫...江枫...江枫。”

似是要把他刻进灵魂中，再用时间去尘封。

这个过程，他又用了整整二十四年。

窗外的树叶不知何时再度悄然变得枯黄，摇摇欲坠跌落进斑斓的秋色里，潇簌寂然。

时间是有毒的，他会氧化人的身体和生命，令人和窗外的枯叶般，变得苍老腐朽却又无能为力。

于火躺在病床上望着依旧年轻漂亮的厉鬼，用尽毕生力气翻了个白眼：“缠了我一辈子，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厉鬼想笑，可此时此景却笑不出来，他弯腰用自己冰凉的手掌抚摸对方掺杂了几根白丝的头发，霸道的在他耳边反驳：“下辈子也缠着你。”

可是对方并未如往常一般把他怼的无言以对，而是执拗的攥住他的手腕，追问：“你......会跟我去投胎吗？”

床上的人说话有些费劲，似是在寻求对方的保证，直勾勾的望着他。

厉鬼垂着眼睑，轻轻点了点头。

滴——随着心电监护仪发出一道悠长的鸣笛，于火这具身体在59岁那年终于走到了尽头。

床上的人看起来并不是垂垂老矣，哪怕眼尾带着细纹依旧是俊的过分，就算是死，也死得很体面。

厉鬼望着床上再也睁不开眼睛的人，眼睛涩的厉害，可惜，鬼是没有眼泪的。

他弯腰在对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轻声说：“你抢了我的初吻，那我就夺走你最后一个吻，于火、路上走的别太急，我去追你。”

人间再不得眷恋，通往枉生的通道之门被打开，厉鬼推门走了进去，随即一脚踩空，像是陷入了绵软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