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盛鸣自然不知道佛瑞斯心神流转间，又想明白了什么大事，只是专注于整理自己。

之前在自己的房间整理过后，他就摘了手套，这会儿的双手自然也是暴露的，帮佛瑞斯整理了一番，盛鸣进卫生间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净手。

看着水流冲刷带走泡沫和不可见的脏污，盛鸣的心情好了不少。

在这之后，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收拾整理，算不上体力活，盛鸣连汗也未出一滴，索性取水洗了把脸。

最后再将衣服的褶皱一一抚平，收拾得也就差不多了，看起来没有不妥之处，于是也就结束了。

总归是在别人的房间，盛鸣不好多待，有条不紊，速度很快地全部处理完毕，待一出门，便又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了。

虽然洁癖不像佛瑞斯那么严重，但盛鸣同样存在洁癖，只不过比起佛瑞斯，他更能忍受一点罢了。

“谢谢，我整理好了，你可以进去了，要等你吗？”

按理来说，他多等一会儿比较有礼貌，但现在参加的节目有点敏感，所以盛鸣就多问了一句。

万一佛瑞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或者不想面对其他人的追问，他们自然可以分开行动，盛鸣一向尊重每个人的意愿。

“好。”

佛瑞斯倒是没有拒绝，听见他同意，盛鸣眉尾一挑，没说什么，既然对方无所谓，他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忸怩了。

颔首表示知道，盛鸣冲他说，“行，那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盛鸣就看见佛瑞斯留在原地，并未动作。

对方的表情一向不多，即使现在也是如此，不过盛鸣还是能感受到那股纠结，一时觉得好笑，倒是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他纠结成这个样子。

“怎么了？有事直说就是。”

以防继续僵持下去，佛瑞斯留在原地变成石像，盛鸣十分好心地主动打开了话匣。

薄唇微抿，虽然一早就决定好了，但临到面对盛鸣本人的时候，不知怎得，佛瑞斯又觉出几分退意，大概是担心自己自作多情。

但他本不是这般瞻前顾后的人，如今却纠结退缩起来，佛瑞斯第一次看不清自己。

纠结得盛鸣都看了出来，佛瑞斯更是不高兴，于是没有继续下去，顺着盛鸣的话问了出来，“我们，是朋友？”

虽然佛瑞斯极力掩饰得平淡，但盛鸣还是察觉了夹杂在其中的不确定，本该极有气势的问话都显得可怜。

不过能勇敢迈出这一步已经很好了，盛鸣没有对佛瑞斯多做要求，想来这一次主动都已经用尽了勇气，要不是他主动问起，傻孩子还不知道要纠结到什么时候呢。

目光落在佛瑞斯脸上，一张等待答案的冰块脸，盛鸣偏偏看出了几分故作坚强的感觉，孩子脸皮薄，以防伤心，盛鸣自然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点头认同，盛鸣坦然自若地笑笑，冲他眨眨眼，“都帮你几次了，自然是朋友，不然我图什么，图你笨？”

说完盛鸣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补充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虽然笨，但你长得好嘛，做朋友还挺养眼的。”

说到这里佛瑞斯自然也能听出他的调侃，心里的重担落了下来，一下轻松许多，“比不上你。”

盛鸣笑得十分开心，姝色无双，一时间春风无限，好似有百花盛开，“谢谢夸奖，挺好的，我以为你不会夸人呢，朋友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嘛。”

佛瑞斯无奈，他长得有眼睛，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出来，除非没有审美，不然就盛鸣这样顶级的样貌，任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难看。

之前不说，不过是因为他们不熟悉，佛瑞斯从来不把陌生人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在意盛鸣什么长相，再好看，终究不过皮囊，死后不过一把枯骨。

而如今两人成了朋友，佛瑞斯自然不会吝啬对他的夸赞，更何况他又没有说谎，而是真心认为盛鸣比他好看。

神色未改，眼里却有笑意弥散，可能是因为关系更加亲近的原因，如今再看盛鸣，佛瑞斯只觉得无一不好，十分的外貌，到如今也好像变成了十二分。

察觉不到他的想法，但盛鸣能感受到一股未加掩饰的亲近，以及十分有感染力的喜悦。

颇有几分惊奇地凑近，微微仰头，看着那双银色的眼睛，他笑了起来，“很高兴吗？你居然在笑诶，真的就这么开心？”

矢口否认，佛瑞斯没有承认，“没有笑。”

他是真的这样觉得，甚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没有弧度，仍是原来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虽然心情不错，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笑。

“有，这里，”

玉石般的手指抬起，隔空点在眼尾，浅风微拂，清冷又飘渺，凤眸微弯，粲然明亮，带着胜利的欣喜，“眼睛，笑了。”

霎那间，仲夏荒原，野草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