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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常服的羲言立于一片狼藉中,面无表情地盯着打翻的烛火吞噬文书。
侍卫吓白了脸,顾不得横扫满地的笔墨纸砚,于火舌下抢出了只剩一角的明黄圣旨,只剩&ldo;驱胡灭虏&rdo;几字依稀可辩。
&ldo;将军。
&rdo;那侍卫的声音都在打颤:&ldo;您这是大不敬,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治罪的&rdo;
&ldo;大不敬?皇上?&rdo;羲言皱着眉轻轻重复一遍,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无法理解。
他走向营外,一把掀开营帘,霎时间,八方风雨聚涌,瞬间而来的冷意让他清醒许多,&ldo;那又如何?&rdo;他轻声道。
&ldo;将军,皇上的文书要保存好,再不顺心也不能烧圣旨啊。
&rdo;小侍卫蹲在地上一边收拾一边唠叨着。
&ldo;您看皇上对咱们多好啊,今天赏着明天赏那的。
等打完仗,一定那衣锦还乡。
&rdo;说着说着小侍卫就对未来充满了干劲。
自出征以来,捷报频传,京师中褒益赞美之辞都传到了边塞。
封侯赏爵、赏田赐金更是连连,连他们这些下层士兵都跟着沾了光。
何等荣耀,何等风光,旁人煞羡不得。
他不明白将军有什么可烦脑的。
羲言并未理会他,视线越过他,望向帐外明朗的月光。
&ldo;现在何时。
&rdo;
&ldo;近亥时了&rdo;
&ldo;我是问,现在几月了?&rdo;
&ldo;回将军,现在八月下旬,出征已有一个月了。
&rdo;
八月,那里该下雪了吧……
小侍卫收拾的差不多了,他站起来轻轻退了出去,&ldo;将军,夜凉了,您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rdo;说着,便轻轻合上了营帐。
&ldo;等等!&rdo;羲言拦住他合帐的手,&ldo;你,尝过雪吗?&rdo;
看着他变得茫然的眼神,羲言笑了,&ldo;我尝过,是甜的,很甜很甜很甜。
&rdo;
当羲言不知道是第几次大获全胜时,兀术站在他面前,倚着长戟勉强站住了,口中还不住地向外溢着血。
&ldo;羲言,你很厉害。
&rdo;
羲言皱眉望着他,第一次觉得胡语如此难解。
他望了望四周,竟然笑起来。
&ldo;羲言,你看&rdo;他很吃力,但还在说着,&ldo;以后你可以在自己国里看雪了。
&rdo;
羲言想起来那座白茫茫的雪山,还有山顶上那个笑得灿烂的彩衣少年。
那日马鬃飘飘,耳旁荡着的温热气息酥软了整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