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犹折梅花带雪归（四）

&esp;&esp;风迟迟没有来。

&esp;&esp;翃都军苦苦支撑，局势越来越危险。

&esp;&esp;“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esp;&esp;翃都仅剩的两名副将一左一右站在顾珩身边，相?视一眼。

&esp;&esp;“将军，无风，便借人力！”

&esp;&esp;顾珩有些迟疑。

&esp;&esp;“再拖下去?，战损更是不知几何！

将军，我们清楚手下的兵，我们都是愿意的。”

&esp;&esp;顾珩看着几乎被血染红的水面?，沉默地点了点头。

&esp;&esp;火船出发了。

&esp;&esp;没有外力推动，火船都等到十分靠近敌方战船时?才燃起。

为了真?正?接触到对方的大船，除了用来点火的船只，还有许多?载着士兵以作干扰的小船。

&esp;&esp;此策终于生?效。

&esp;&esp;敌军的大船由铁索相?连，一旦短时?间内无法摆脱火船，便只能陷入火海。

&esp;&esp;火船上传来苍凉却充满杀伐之气的尺八声，在一片喊杀声和啸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esp;&esp;总攻的时?间到了。

&esp;&esp;时?近黄昏，天际残阳如血，浓重的红光落在众人眼中，士兵们根本分不清夕阳亦或血光。

&esp;&esp;他们的四?周是无边的涛声，涛声的尽头是在火中坠落的战船。

&esp;&esp;血水共长天一色。

&esp;&esp;直到挂在水边亭子檐角上的夕阳一缕一缕地收尽。

&esp;&esp;泷湾的一曲红波，也渐次朦胧而平静起来。

&esp;&esp;此战，大胜。

&esp;&esp;亦是惨胜。

&esp;&esp;沉沦多?时?的翃都终于迎来了今春的第一片火红的霞光。

&esp;&esp;大战过后，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立碑祭奠。

&esp;&esp;翃都众人在泷湾边择了一块傍山临水的地，将所有将士的衣冠骨灰收在一处。

&esp;&esp;从守城的第一日，到出城决战的最后一个黄昏，许多?将士的尸骨皆寻不到了。

&esp;&esp;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被清晰地、一笔一划地刻在一块块石碑上。

&esp;&esp;祭天这?日，顾珩带着翃都剩余的将领在坟前拜下，梅长君带着那?日遇见的小姑娘，裴夕舟带着城中许多?自愿入前线的百姓，还有所有坟中人的亲友、街坊、每一个被他们守护的百姓，都跟在后头浩浩荡荡地拜下。

&esp;&esp;泷湾熙熙攘攘，坟前寂静无声。

&esp;&esp;众人极其沉默地做完了所有祭奠的事项，然后静静地看着碑前随风摇曳的火光。

&esp;&esp;一个略有些稚嫩的哭声隐约响起。

&esp;&esp;这?一声仿佛是一个信号，让许多?压抑的声音有了释放的出口。

&esp;&esp;哭声一层盖过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