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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在书包里塞了什么东西,保润虽然及时闪避了,但左侧肩膀还是被砸得发麻了,哐当一下,自行车应声卧倒在公路上。
他从来没有遭遇过一只书包的袭击,谈不上危险,羞辱感却很强烈。
书包里滚出一只可口可乐的瓶子,瓶子里装的是水。
他从地上爬起来,捡起瓶子朝她抡过去。
仙女的身手很灵巧,跳一跳,躲过保润的还击,再一跳,跳过了自行车,自行车被她用作一道天然的防线,她站在防线那一端,叉着腰怒视保润,怎么样?你敢打我?谁让你拿我瓶子的?给我放回去!
她一向懂得先发制人,脸上有一种夸大的复仇的表情。
因为剧烈的运动,她幼小而结实的乳房在衬衣下逸出动荡的曲线,那曲线上也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也许是被她的愤怒所感染,他竟然顺从地把瓶子塞回了书包,但是,她不依不饶了,你来,骗子,来打我呀!
她指着他的鼻子叫喊着,告诉你,敢打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她的眼角边挂着一朵泪花,泪花很小,但是很晶莹。
保润愣在那里,看那个少女的脸上风云变幻,眼泪稀释了她的愤怒,多了一点委屈,多了一点怨恨,因此那张湿润的面孔显得新鲜,别致,甚至有一点性感。
他说,你嚷嚷什么?是你打我的,我没打到你。
她说,没打到不代表没打,那是你笨,你活该!
事情至此显示了初步的公平。
保润骑上了自行车,说,好,算我活该,我找柳生算账去。
对于保润来说,这条公路暂时失去了公路的意义,公路现在通往荒凉,通往隔绝。
他被柳生蒙骗了,或许她也是受骗者。
保润骑车骑得很慢,脑子里考虑着下一个目的地,是去井亭医院,还是去电影院,或者干脆回香椿树街找柳生算账?他没有主意,无论去哪儿,都不是他的计划,一个好日子突然崩溃,他不知道这一天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了。
他看着公路,觉得这条公路显示出从所未有的寂寞。
路边的春色被尘土覆盖,一场两场雨水下来,春色洗不干净,反而显得有点脏。
九公里路碑处有一棵老榆树,春天以来乌鸦频频造访,它们栖息在老榆树的枝头,用一种刺耳的噪音来宣传春天的美妙。
春天其实不一定是美妙的。
他记得去年第一次搭车来看望祖父,恰好也是四月阳春,回家时他步行经过九公里路碑,看见一群人围在路碑四周吵吵嚷嚷的。
有个男人躺在老榆树下,死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截被绞断的麻绳,大约有一米长,蟒蛇般地爬过死者的蓝白条病员裤,蛇首垂向草地,蛇尾拖曳在死者的小腹上,那个男人两只赤裸的脚掌朝向公路,灰黑色的,沾满了泥浆,远看像两朵野生的大蘑菇。
他的心里空空荡荡,几乎忘了被甩在路边的少女。
他放弃了,事情却忽然有了转机,他先是听见那只书包琅琅的震颤声,然后仙女急促的呼吸声又追上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嘴里发出了必要的警告,再敢耍泼,我对你不客气!
她依然不言不语,只是呼哧呼哧地追逐他的自行车。
自行车后部猛地一震,车龙头晃了起来,他知道她上车了。
他冷笑一声,自行车你也要坐了?谁允许你上来的?给我下去!
她不理睬他,用一根手指在他后背上狠狠地捅了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是给你个面子,好好骑你的车吧。
他余怒未消,并没有接受她的恩赐。
下去,下去。
他努力地稳住龙头,嘴里说,我不要你给我面子,你坐罗医生家的摩托车去。
后面的人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算罚你,行不行?罚你把我带到工人文化宫去。
他说,你幽默啊,凭什么罚我?她说,凭什么?你们串通一气来骗我,我那么好骗的?谁敢骗我,就要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