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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海树讲到此处,停了下来,低头去喝茶,那茶味道仿佛极佳,他慢慢地抿着,久久没有抬头。
&esp;&esp;但秀璎知道不是。
&esp;&esp;在他低头的瞬间,秀璎看到,老和尚的眼中闪动着泪光。
即便出家日久,他依然不能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
&esp;&esp;灯花“啪”
的一声炸开,客厅里的灯光一暗。
&esp;&esp;觉慧赶紧去剪灯草,并续加灯油。
&esp;&esp;室内的灯光渐渐发亮了。
&esp;&esp;“司马任侠前辈,为了父亲家人以及岳麓的安危,慷慨就死,也算死得其所!”
李湘流忽然果断地说道,“虞怀沙虞老前辈当时实属无奈之举,我们更不应该过多责难他!”
&esp;&esp;李湘流心中反应极快,早已料定海树法师便是昔日的岳麓弟子虞怀沙。
他也猜测,司马牧云痛失爱子,一定和虞怀沙反目。
&esp;&esp;他们师徒的纠葛一言难尽,但司马牧云去世已久,恩仇都已成往事。
此时此刻,李湘流需要安抚海树,拉近和海树的关系,防止他因为昔日对岳麓的不满而对自己不利。
&esp;&esp;秀璎的思想单纯,却远远没有李湘流想得复杂。
&esp;&esp;百里濯缨和楚映雪虽然知道师父和岳麓有些渊源,偶尔也听海树讲一些往事,甚至包括《定河图》的传说,却从未听说海树居然师出岳麓,一时颇为惊奇。
&esp;&esp;“后来呢?”
秀璎小心翼翼地问道,“虞怀…老前辈逃出来了吗?”
&esp;&esp;海树抬起头,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他冲秀璎点点头,接着往下讲。
&esp;&esp;解押司马任侠的官兵纷纷包围上来。
&esp;&esp;虞怀沙凭借卓越的武功将蚁聚而来的官兵暂时杀退,然后把司马任侠的头颅放入怀中,顺着绳索攀上悬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sp;&esp;他改了行装,昼伏夜行,一路往南,回到久别的岳麓山下。
&esp;&esp;重回故地,他愈发后悔自己的莽撞,给反元大业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后果,更让司马牧云失去了最疼爱的长子司马任侠。
&esp;&esp;在山下徘徊三天,他终于没有勇气再上岳麓。
&esp;&esp;于是,他以檀木为盒,将司马任侠的头颅盛入其中,托人带到山上,而他自己则逶迤北上,浪迹四方,意图东山再起。
&esp;&esp;武宗至大三年,虞怀沙策划临安、大理两宣慰司和丽江宣抚司同时起义。
&esp;&esp;仁宗皇庆元年,他又参与了沧州人阿失歹儿、睹海、塔海等的聚众起义。
&esp;&esp;仁宗延祐二年,他辅助江西赣州宁都人蔡五九聚众起义,反抗官府增加田亩赋税。
&esp;&esp;仁宗延祐五年,他在赣州协助刘景周聚众起义。
&esp;&esp;这些起义,因为各种原因,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esp;&esp;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esp;&esp;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奋起,再一次次失败,虞怀沙终于心灰意冷。
&esp;&esp;司马牧云的智慧,不仅仅在于兵法谋略,而在于审视天下大势啊,可惜虞怀沙此时此刻才算彻底明白。
&esp;&esp;这一日,已经满头华发的虞怀沙辗转来到“望岳寺”
门前。
&esp;&esp;“望岳,望岳!”
&esp;&esp;他在寺前哈哈大笑,笑得泪花飞溅,笑得肝肠寸断,待笑声停歇的时候,他大步走入寺中,对着大雄宝殿的菩萨长跪不起。
&esp;&esp;虞怀沙就此出家,法名“海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