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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无风的江面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漫天星宿却不起一丝波澜,身着狐裘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江边,他的双手拢在袖中,淡漠地看向远方,目光也与这江面一般,毫无起伏。
唯有一双手,藏在宽大的狐裘之中不住地颤抖。
一天了。
他没有来。
那日的情景再次在眼中浮现。
齐怀菘痛苦地闭上双眸,手中紧紧握着的那个发冠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破碎的声音,他怔怔地将手抬起,白玉雕成的发冠重力之下被捏地支离破碎……
发冠碎了。
阿谣说,要他亲手给他带上的。
可是,现在发冠碎了。
阿谣也回不来了。
齐怀菘双腿一软,他捂着脸,发出了一声呜咽。
夜风骤起,将这一声饱含着极大痛苦的呜咽声迅速吹散。
许久之后,黑夜渐渐褪去,满天繁星也逐渐隐没在天际,晨曦拨开云雾,露出朝阳一角。
齐怀菘从手中将脸抬起,他周身的气息似乎一夜之后变得更加内敛了。
容寒尽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他自觉对重谣和齐怀菘有愧,没有立场去劝慰,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歉疚。
云水和应千雪被安置在容府,这两日的情况也已经安定了下来,那位名不见经传,却看起来很厉害的于大夫说,他们清醒也就这两日的功夫了。
齐怀菘站起身来,对容寒尽道,“不关你的事。”
他在应该相信阿谣的地方不相信他,却在不该相信他的地方大意了——若他一开始便执意留下,而不是选择事后折返……
“他迟早会知道应千雪的下落——就算不是应千雪,也还有云姑娘。
你们都不必内疚,也不必觉得亏欠了他什么……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齐怀菘嘴唇一颤,他这样劝慰着别人,自己心里却始终无法释怀。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容寒尽抬起手,“这是重兄的剑。”
冰剑月华。
齐怀菘接了剑,苦笑道,“多谢容兄。”
容寒尽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回走去。
齐怀菘似哭非哭地看着这把徒添回忆的剑,视若珍宝一般抱在怀中,就如同抱着它的主人一般。
冰剑忽然颤了一下,似乎被他怀里的温度灼到。
容府之中,一双清丽的眸子微微睁开,云水从床上慢慢坐起,见四周环境略有些熟悉,稍一思索,便知此处是容寒尽的居所。
她揉了揉额角,昏迷之后的情景慢慢在脑中重现。
待想起应千雪打向重谣后心的那一掌时,她忽然冲出门外,四处寻找着重谣的踪迹,“谣谣……”
容寒尽正在跟齐怀菘商量寻找蝴蝶谷下落一事。
齐怀菘始终不愿相信重谣已死的事实,容寒尽也只得与他说重谣如今下落不明,蝴蝶谷是他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就算他没有回去,可谷中那位阿绿姑娘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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