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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不久后作文竞赛,高二的春季学期,高中最后一次参赛机会。
为了升学的便利,我又随大流,像买彩票一样重拾写作。
一边要应付学业,剩余的时间太碎,往往才进入写作状态,就被做下一件事的铃声打断;可做其他事,又不免走神构思下一部分的进展。
我总做梦有一间用于写作的小黑屋,无人打搅,躲在里面几天几夜,专心致志将稿子赶出,再心无旁骛做别的事,给自己一个痛快,可规训作息的铃声总把能把人撕成碎片。
妥协的办法是靠早起挤出大段连贯的时间,但写作依旧不顺。
那篇文早就想好开头结尾,在脑子里几经打磨,已很精致。
中段的衔接却极为生涩,总是少了什么。
笔锋不熟,缺乏灵感是家常便饭。
我的脑海中只有最干瘪枯燥的进展,但若如此下笔,无疑是不如人意的烂肚肠。
一连半月都是如此。
她问我进度,我只能拿“在写了,在写了”
敷衍过去。
约定写完给她看,终于却只能在截稿前一周的周末,破罐破摔把未竟的文稿交给她。
这是第一次约会,我不能不去。
将草稿录成电子版打印,格式被编排整齐,内容依旧乱七八糟。
将那迭稿纸交出,像在托付自证身份的遗作,一位写不出小说的小说家,吟不出诗的诗人,必须留下一些曾经从事的证据,即便写下的东西缭乱不堪、回天乏术。
我也已厚起脸皮,准备好被她痛批,矫揉造作、无病呻吟,故作深沉之语。
并非我本意如此,只是翻阅历年的获奖作品,似乎总是带些感伤的腔调,有意无意就往这方向靠。
她读稿的认真让我羞愧。
空对稿纸发呆的时光再次向我压来,早知该无论如何硬着头皮写一点,而非自以为审慎地原地踏步,不动一笔,最后还是逃不过敷衍了事。
她的笔尖压过字行间,眼神随之扫过,读得快却精细,时时放下稿子圈划、旁批,改了很多处标点、几个别字。
用波浪线划出不少段落,意外的是,和往日截然相反,她没有挑我的语病。
但我在这篇文,比写应试作文更强烈地感到自己对遣词造句的无力,行文恐怕比作文更糟。
用最寻常的方式表达,像毫无灵魂的机翻译本;意图表达得切确,细抠其中情韵,却总生造缠绕迂曲的句式。
平日她对我的句法最是头疼,尤其长定语和长复句。
她总在提醒我拆开它们,分散放置,说我习惯在一句话里抛出所有的信息。
但也许那些信息相互之间,自有逐层递进的联结,不妨就此依次将它们带出,更符合日常说话的习惯,也不会让人看来突兀。
然而写到后来,我早已厌倦打磨文句,将她的教诲抛在脑后,只不加雕琢地写下直接冒出的念头,加上最少的过渡,别的一切概不考虑,光是这般宣泄式地写一遍,我已精疲力竭,也决定放弃参赛。
这一稿远远不到可以参赛的地步,在仅剩的一周间,我也无心无力把它修得更好。
写下最后一字的瞬间,我句号也未打,直仰倒在椅背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灯影随视野的摇荡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