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不知道为什么孔老先生如此悲壮愤慨，但借着微弱的亮光，唐棠感觉现在的孔老先生就像和春堂里的坐馆大夫说的那样，灯枯油尽。

孔老头擦一下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尽力摆出一张笑脸说道：“小棠，你愿不愿意做我孔南飞的衣钵弟子，学我的指点江山之术?”

“我···我···”

唐棠低下头说话吞吞吐吐。

“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学？”

唐棠摆手解释道：“并不是，而是我不认识字，您说的指点江山我听德祥楼的说书先生说过，那是朝堂之上的相公们才会的。”

“哈哈哈！

咳咳···”

孔老头闻言大笑不止，然后又咳嗽起来，但一细想又觉得愧疚不已。

“小棠，老夫的指点江山之术并不是朝堂上紫朱大臣们的指点江山，而是一门功法，是像折金会那些人的铁爪功一样，这功法并不需要明白多少大道理，也不要你像那些秀才公一样抱着书死读书。”

虽然不需要认识多少道理，但唐棠还是愁眉不展。

“老先生，我可能没有办法做你的弟子，拜人为师需要家中父母同意，这件事小子要告诉三叔，然后由他定夺。”

孔老头听见唐棠要跟他三叔说这件事，眉眼低垂，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老夫与他无缘，这指法还是从此断绝了好。

孔老头并不是因为唐棠要告诉三叔而不肯教，而是因为不敢教，唐棠的三叔可比他孔南飞厉害多了。

住在一个巷子十几年，整个巷子的老少爷们都敢骂何三慎好吃懒做，但孔老头不敢，只敢在何三慎不在时挖苦几句，教唐棠练功不算什么，但孔老头怕坏了何三慎的事。

唐棠都十四、五岁了，已经错过最好的打磨根骨的年纪，但孔老头不知道三叔是怎么想的，一身的深厚功力却不教给自己的侄子，孔老头只是爱惜唐棠这个孩子。

“小棠，你回去吧！

在不回去你三叔就该着急了。”

孔老头下了逐客令，但唐棠还是不为所动，提着面粉不该如何是好。

“老先生，您吃年夜饭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做。”

唐棠一脸认真的说道。

“咳咳咳，小棠你走吧！

老头子我暂时还不会死，你我缘分已至，以后你就不要来了，老夫已经写信给了我的一个侄子，他们明天就来。”

事已至此，唐棠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将面粉放在桌上，然后从自己怀中取出没有吃完的猪头肉，拿起炕头上的油灯自顾自的走去屋外，在厨房里生起了火，然后又将火炕给孔老头生起来，做好这一切，唐棠头上冒着热气，轻轻的关好房门离开。

屋子里的孔老头坐在窗户前看着唐棠，不禁摇头叹气。

看来缘分未了，老夫还会与这个小子有交集，不过希望不是在地下。

回去时唐棠依旧靠着墙壁行走，空气中干燥的冷气带着雪花吹入唐棠的脖子里，唐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