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

这天一早，一家四口吃过早饭，小哥儿俩前后脚跑着去上学了。

罗树琴也骑着自行车，跟在挂面厂上班的同村人一块去县里，而杜向东则溜达着去罐头厂干活。

罐头厂才刚投入生产不久，罐头生产配方还在改进中，杜向东就想着这几天先不去挂面厂，在家这边把罐头厂的事捊顺了再出去。

罗树琴也没啥意见，反正她跟村里人一块骑车去县里也没什么问题。

杜向东才到车间，打算再研究下苹果罐头的配方，就见看门的老牛头一瘸一拐的跑进来，“杜经理，外头有人找你。”

这老牛头是负责看门的。

‘厂房’刚修缮好，别的工人还没招呢，杜向东就跟葛前进说先招两个看门大爷，倒班看着点厂里的东西，虽说都在一个村子，这厂子又是生产队的，应该不会有人来偷，但杜向东觉得万一有那脑子不好的呢，毕竟是食品行业，有点什么问题也是受不了。

葛前进二话没说，第二天就让这老牛头过来了，当时看到瘸着的老牛头，杜向东还愣了下，葛前进以为他不乐意，还特地解释了下。

说这老牛头六十多快七十了，年轻时正好赶上打仗，兵慌马乱的，有一年上城里就被抓了壮丁，这条腿就是在战场上丢的，好在捡了条命回来。

只是他回来后，媳妇和几个孩子都病的病死，饿的饿死了。

老牛头可能是觉得他这个样没人会跟他，也可能是心灰意冷，反正这么些年就自己过着。

只是他身体不太好，生产队的农活干不了太重的，大队长就一直给他安排一些锄草浇地的轻省活，但也挣不了工分就是了，不过好歹搭上大队时不时借他些粮食明年再还，总算不至于饿着。

葛前进让他来看门，他这活做的认认真真，有点啥事拖着瘸腿跑的飞快，完事又赶紧跑回去看大门。

现在就是这样，老牛头在窗口喊了杜向东一句，就又赶紧跑回去了，杜向东就边往外走边想谁找他。

出来一看原来是高树海这老小子。

他自然一早就看出高树海当初并不是真觉得水果没市场，而是就想拿他一把，他当即转身就把果子订出去大半，这老小子当时就坐不住找上门，不过他当然也没啥给他了，当即就回绝了对方。

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又来了，当即就有些纳闷，这小子虽说办事不地道，但他入场早，在县城的店铺、批发部都做的很不错，按理应该不缺他这果子才对，怎么这又上门了？莫非是有别的事。

高树海当然是没别的事，一心还是想再谈谈果子的事。

杜向东不知道的事，高树海平时总是热热闹闹的店子，突然就冷清了不少。

他平常还不总是去店里，今天偶然去看才发现的，一问之下就是隔壁街一家跟他们同样卖杂货的店，人家有新鲜水果，他这里没有。

同样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人家突然多了一样比较有竞争力的东西，他这店子自然人就少了。

他过去看看，那是本来他不怎么看的上的一家店子，店主据说姓陈，平常老见不着人，卖的东西也有他从杜向东那进来的吃食，他就知道对方跟杜向东也是有合作关系的。

再看对方卖的水果，比县菜市场还要便宜两毛钱，而且买的多还管打包成礼盒装的，可以方便走亲戚送礼用，这样也就吸引更多有这方面需求的人买。

高树海在人家店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赶紧就厚着脸皮过来了，他一点也没有尴尬的道：“老杜，前两天我不说考虑下嘛，这一忙就给耽误了，你家的果子，你看还按之前你说的价，我进一些货。”

杜向东都快被他给气笑了，这是选择性把之前的事当没发生过了，不过既然如此，杜向东也一副为难道：“哎呀，老高，你说你这真是贵人事忙，这一耽误就这么长时间，我们这果子现在都已经有了去处了，可是没法子匀给你了。”

高树海心内苦笑，他就知道杜向东有了出货的渠道，肯定不会再跟他合作，但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道：“杜哥，要不你再给想想法子，你看别人家都有果子卖，就我那几家店没有这也不像样子，要不稍微贵了一两毛我也不介意。”

这‘哥’又叫上了，杜向东心说这家伙可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不过还是道：“是真没了。”

高树海又跟他磨叽半天，杜向东还是这样的说词。

高树海就信了，合作这么久，他也知道杜向东做买卖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于是只好叹着气说，“是兄弟我没福气，”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我看咱们这罐头厂弄的不错，回头我能订些罐头吗？”

杜向东倒还真不是跟钱过不去的人，当即就点头，“现在配方还在调整，可以预订。”

高树海连忙就跟着进去预订了，哪怕杜向东说没准要一两个月交货也同意。

送走略带遗憾的高树海，杜向东就又回去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