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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金棕色的星像嵌在玻璃上,米莉塔的女孩们拉上窗帘坐在一起闲聊,披散头发像水边嬉戏的宁芙,碧莉缇丝坐在中间,两个少女替她编织长长的发,用一个珍珠发卡别在脑后,听她讲瓦尔萨夫人那天多么令人愤懑的言行。
“她就那样打算直接把安娜交给治安官?!”
阿塔拉拍着桌子提高语调,杯子晃动溅出甜味的果茶,“那个可耻、下贱、黑心的婆娘!
出了事情让我们去处理,治安官找上来又迫不及待把我们推出去!”
“你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一个女孩正在绣着手帕,停下动作去提醒她,阿塔拉鼻子冷冷哼气,“听见就听见,她照样不是靠我们赚钱,大不了我们还可以去凯格拉那里工作。”
想到这里,她又转头去问德塔西娅,“你上次不是和德莱忒去了一次凯格拉夫人的宴会,她和瓦尔萨夫人比起来怎么样?”
“啊。”
突然被点名的德塔西娅放下手中的圣母七苦玫瑰经,她方才跟随圣母体会七苦:西默盎预言的利剑刺心之苦;埃及逃难流亡之苦;耶路撒冷遗失耶稣叁天之苦;苦路遇见耶稣,头戴荆棘冠身负十字架的同情圣子之苦;伫立十字架旁,听到锤子钉耶稣手足,眼见圣子断气之苦;见耶稣伤口,怀抱圣尸之苦;石板盖墓,埋葬耶稣圣身之苦。
“凯格拉夫人总是面上带笑,”
德塔西娅如是说,“她和很多名流往来,她的姑娘们看上去也很优雅但是她——”
德塔西娅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们目睹的凯格拉夫人那充斥着奸淫、鞭挞的可怖宴会。
“这有什么啊,你又不是替她工作,没必要保守什么秘密。”
德塔西娅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让阿塔拉更加好奇,她坐下来抿一口果茶,继续追问。
德塔西娅听她这么说,倒也放松了一些:“一开始的宴会很正常,但后来,凯格拉夫人让客人随意鞭挞仆人并以此取乐,行各种鸡奸与荒淫之事。”
“流血的基督啊!”
一个女孩小声道,其他人也感到不可思议,她们以为凯格拉夫人的宴会会高雅得多,没想到同样会有这些龌龊可耻的娱乐行为,有些女孩本来还心存向往,打算哪天被凯格拉夫人看中买下,摆脱在米莉塔看不到未来的处境。
阿塔拉也咂舌,得知凯格拉的那些名姝过着并没有表面那样光鲜的日子让她有些幸灾乐祸,她和那些女孩根本没话可聊:凯格拉夫人出钱给她们定做鲸骨裙,塔夫绸层层迭迭堆在地上,而她的存款甚至买不起一件崭新的希腊风裙装;她们也许只要参加宴会和偶尔陪侍,而她成日忙着拉客,来不及清理上一个客人残余在体内的黏腻精液就迎接下一位;她们卖弄风雅地吟诗,同绅士们聊希腊神话与文艺复兴、巴洛克形状怪异的珍珠与洛可可浅粉色的贝壳,她在床上讲着粗鄙的下流话与男人调情。
“不过你不受所有这些烦恼的折磨,是不是?”
阿塔拉向来说话毫不遮掩,“你不用担心赚不够瓦尔萨夫人要求的金币,也不必害怕什么鞭挞与奸淫,你那很能赚钱的姐姐会把你的那份钱也上缴。”
德塔西娅不再说话,她确实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德莱忒一开始就和瓦尔萨夫人谈妥了,德塔西娅是唯一自由的人,只要她愿意便随时可以离开,这也是凯格拉夫人可以把她拉走的原因,因为瓦尔萨无从过问。
她几乎是在妓院过着修道院的生活,祷告,念诵,抄写赞美诗,每天只拨玫瑰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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