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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息,乔榕面无表情弯腰提起沉重的水桶,另一只手握住的拖把在地上拖曳出长长一道深色水痕。
护卫惊疑不定对打开通讯汇报人鱼动态,接着开启实验室二级防护,转身跟在乔榕。
“你看见了什么?”
护卫说话一顿一顿的,乔榕从他奇怪的腔调中确定这还是一个外国人。
“一条人鱼?”
他琢磨了下量词,不确定的说。
“你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吗?比如想要靠近祂,觉得祂很……动人?”
拖把被重重甩进水池,溅出来的水滴护卫躲闪不急尽数落在身上,乔榕弯起嘴角,“抱歉,我有夜盲症,看不清。”
在乔榕资料被打印出来呈递在每一个研究员桌前时,他已经陷入沉睡。
夜晚的月亮皎洁无暇,光线若隐若现。
从男人紧皱的眉心中可以看出他睡得并不舒服,时不时滚动变化睡姿,黑色的毛毯拉高,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呢喃的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一声一声不断重复,身体仿佛陷入某种粘腻的泥潭,不得动弹得不到挣脱,只能被迫接受。
乔榕近日精神状态十分不好,每次睡醒浑身上下都酸痛难忍,起初他以为是受到人鱼的影响,为此他还多次汇报上级去医务室检查,但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身体各项数据正常。
好在这种状态仅持续了几天,渐渐的乔榕也就没放在心上。
真正引起他关注的是李叔身体各项指标飞快下滑以及施华玉持续两天昏迷不醒,这时的二三级医务室里已经住满了人。
大半的人员或多或少都直接或间接参与了黑箱的运输。
施华玉是最初一批接触黑箱的人,当初黑箱从基地派送至研究中心的路线规划就是由他亲自落实的,李叔则全权督促黑箱运送进地下室,每一步都有过参与。
他们还算得上基层管理人员,可以注射抗感染药物,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治疗环境,全靠自身意志。
毕竟与李叔认识一场,且研究中心不允许非工作人员进入,乔榕有空时便会来医务室看望李叔,一来二去,他也就认识了二级医务室的贺玉医生。
据贺玉医生说,他们(医务室病人)现在的情况似乎保持静止,没有往坏处发展也没有变好的迹象,那种感染的物质忽然暂停了活动。
瞧着李叔光秃秃的脑门,乔榕在发工资的那天特地给李叔买了个帽子。
月初,研究中心检测到实验室非正常生物逐渐迎来高度活跃时期,于是立即拉起ss级别防控,各处督查的护卫大大增加,防止产生暴动。
当晚,乔榕在洗完澡擦拭身体的时候再次看见一道沿着他胸前迅速掠过的黑影。
他拿毛巾的手顿住,半月前那种浑噩的感觉他还记忆犹新。
“你他妈有种就滚出来!
别他妈躲躲藏藏,我操!”
他对着镜子吼道,气急败坏,这种被戏弄、时时提心吊胆的感觉并不好受。
纯白的毛巾被重重扔进垃圾桶,乔榕打开喷头面无表情调至最大档冲洗,水流从头顶冲刷而下,热气再次占满空间,直至警报声响起。
乔榕睡前吞了两粒安眠药,这是他前段时间去医务室看病医生认为他心理过度紧张而给的。
半夜,黑影重重。
怪异艰涩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像是有人在呢喃,遥远又近在咫尺,声音一顿一顿,腔调异常古怪奇特,然而语气充满童真,就像是在模仿动画片里孩子的声音。
那声音变得清晰,一声又一声,不间断重复,由远至近,乔榕渐渐听清了。
那道声音在重复着喊,妈妈,妈妈——人外6猩红而隐隐发黑的深海漩涡袭来,乔榕的身体被定在原地,无法挣扎,只能硬生生感受着漩涡袭来的窒息、黏滑,呼吸有一瞬间停止住,耳边无声寂静,若陷泥沼。
小桌上的闹钟反反复复响着,铃声在此刻听来竟有些单调诡异。
苍白的墙壁,空荡规整的小屋,角落转动的摄像头,他目光呆滞一一望去,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幻觉吗?乔榕猛地坐起身,急促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尾泛起好看的红色,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后背发凉,单薄的白色短袖衫黏在肌肤上,隐隐露着劲瘦有力的身形,梦里的不适感再次传来。
同样的噩梦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周。
过了一阵,他抬手按掉闹钟,端过桌上已经凉透的水仰头灌下,冰凉隔夜的冷水让他迅速找回冷静与重回现实。
下一秒乔榕脸色难看起来,他掀开被子,周身几乎湿黏黏,白色的被子上浸出水迹。
他冷着脸走进卫生间,一掀下摆,果然腰腹往上覆满大片红色小齿痕。
齿痕又细又小,特别是胸前那一块,斑斑点点极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