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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中浩看出我的踌躇,从我手里拿回盘子:“不饿别硬撑,我就是怕你在外面吃不饱。”
心里忽然堵得慌,仿佛有一团膨胀的气流结结实实地卡在喉管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给我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这种强烈温暖与巨大悲痛交织的感觉,只在我回忆不堪往事的时候偶尔产生过:十几年前,我老爸生了一场重病,某个周末,大姑押着他到北京的医院去检查,俗气凛然,酸气不侵(2)多么青春,多么诗意啊,我当时就流下了感动的大姨妈,然后不客气地打断她:“相同的理解,还可以叫《晨勃》。”
我们对视了几秒,脑海中分别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画外音响起。
杨五斤的腹诽:“你除了会背几个狗血排比句,还有毛用?毛用?”
钱小水的心声:“我都不稀罕捶你,俗死您得了!”
——就这样,第一期专题,大家都伴着嚼屎一样的心情开工了。
其实,俗有什么不好呢?我知道,有很多文字工作者都像丁字裤一样,装个逼都要侧漏,仿佛不写几个逻辑混乱的排比句就不算文艺青年,什么“我左手是过目不忘的萤火,右手是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
,乍一看肃然起敬,再一看狗屁不通,作者到底想通过这个神奇的句子表达什么?表达这些字其实是擦键盘的产物吗?受够了文艺腔的祸害,祖国人民现在只追求俗而有趣、贱而有效,《都市便民报》如果能改名叫《都市刁民报》,一定不会因为滞销而破产。
吴亚蓉拿着采访提纲来问我:“主编,这个三十二岁的ceo是富二代吗?”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瞥去,那个人经常在财经杂志上出现,一度是本市报纸的头条人物。
“当然,过去有不少媒体都形容他含着金汤匙出生,跟他一比,我们全都像含着砒霜出生的。”
我匆匆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杂物揣进包里,踢掉人字拖,换上细高跟,准备出门去赶一个采访,“这些公子哥儿平均每人都有三个以上的女朋友,所以时间观念很强,你们注意一定要按照约好的时间过去拜访。”
从新闻含金量来说,我倾向于采访富一代。
但从娱乐角度来说,我更倾向于采访富二代。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很多大脑装着屎的富二代,但绝对没有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富一代。
我曾经跟几个富一代打过交道,无论是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绅士,还是满脸横肉的暴发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大大地狡猾。
即使厮混熟了,热情也只浮在脸上,待人的警惕性和防备心极强,难以挖出猛料。
大步流星地迈出电梯,我不断低头看表,生怕迟到了被保安轰出来。
由于方向感为负数,不会开车,可怜我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每天不是跟几十口人共挤薄皮大馅的公交,就是跟十几号人哄抢百里空一的出租。
我扒着车门肌肉偾张的样子,被许多司机师傅深深地记在心头,经常互相提醒打招呼:“哎,就是这个女的,上次一个刹车,她把我们车上的椅背拉断了,牛逼啊!”
我常觉得自己入错行了,这一身挤公交的力气如果用在拔河上,何愁不把大象拽个跟头!
走出公司,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采访地点。
我靠在车后座,临时又想到了几个问题,迅速从包包里抽出提纲补充。
今天这位司机老兄特别爱惜生命,逢灯必吃,谨慎得就像大姨妈来的第二天。
我眼睁睁地看着表盘上的时针转了一圈,两边后槽牙都咬麻了,下车付钱的时候一时丧失理智,用力把纸币拍在他大腿上,手掌心震得隐隐作痛。
司机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自知理亏,连一句粗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飞快地把车开走了,还算一条有担当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