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在想师姐是个没良心的人。

&rdo;含嗔的话让他说得风流动人，眼里又勾起意味不明的浅光，惹来季遥歌佯怒的疑惑，&ldo;我说没什么就没什么吗？师姐就不能多问问？好歹我也陪了你近两百年，如今反不如才认识几日的元弟弟了？&rdo;

拈酸吃醋的味道从他眼角眉梢扩散，不讨人厌，是他独有的委屈无奈，不是真的嫉妒，但是真的无奈‐‐没有立场，连嫉妒都只算作笑话。

季遥歌失笑，火光下的眼有些宠溺：&ldo;那你到底怎么了？&rdo;

白砚白了她一眼，满脸挂着&ldo;你现在才问我我偏不说&rdo;的表情，闷闷道：&ldo;下了山你有什么打算？&rdo;

&ldo;鹿儿沟的市集这几日开了，这批货不错，我们先卖了再回赤秀宫。

&rdo;季遥歌斟酌了一下，朝那批妖兽身上剥下来的材料呶嘴道，&ldo;卖的钱你拿一半去，够你收几瓶好药，再找个隐蔽些的洞府，最好别在啼鱼州。

若是灵石不够，你跟我说。

你的境界马上就到筑基圆满要闭关冲结丹，这事可马虎不得。

&rdo;啼鱼州很快就不太平了，他要是在这里闭关，怕会殃及池鱼。

白砚气息微敛，小表情都化成似笑非笑的愠怒：&ldo;师姐这是要赶我走？&rdo;

季遥歌蹙了眉，任仲平的秘密，一百九十八年他就知道，所以此番她也没瞒着他，已透露过自己要随元还赴灵海之事，但并没打算再带上他。

倒不是她小气想独吞，也不是因为元还的缘故，而是以白砚目前情况，留在外面安稳结丹才是最重要的，他不适合去灵海这种九死一生的地方。

&ldo;白砚。

&rdo;她语气郑重起来，证明自己不是随意说说，也不容他置喙。

若是从前，她露出这样的正色，他已经服软过来哄人，但今天不同，他将头一转，目光落在篝火上，陷入沉默的愠怒。

季遥歌素来不爱解释，也没想过让他理解她的用意，她拍拍斗篷，打算起身去帮小木头人，他的手却突然伸来，拽着她的手腕一扯，将她扯到他身前。

他俯头，脸在火光里褪去轻浮浪荡，目光像撕开乌云的天光，透着凛然不可犯的威势，隐隐约约呈现出高高在上的气息‐‐那是他隐藏多年，又仿佛被遗忘多年的，与生俱来的气势。

&ldo;师姐，我不想离开。

&rdo;这话似乎在说，留下我，我就心苦情愿放下过去陪你万年千年。

只要，她开口挽留。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像喝醉了一样。

季遥歌无从体会他说这句话时的心情，缺失幽精的魂魄终于现出无情的那一面，她没有悸动没有难过也没有愧疚，她只是觉得，也许离别会来得更早一些。

&ldo;对不起。

&rdo;但她还是，虚伪地道了歉。

为这一百九十八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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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云开日出，狮公岭上阳光明媚，寒冷似乎被撬开一条缝，冬末春来，这一季的冰雪已渐渐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