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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隔着棺木，那声音听上去有些渺远，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隔着生与死的，另外一个世界。

郑娴儿心头一松，身子无力地靠在棺壁上，紧攥成拳的手也松开了。

棺外，楼老爷子清瘦的老脸阴沉着，黑如后院柴房里陈年的干柴：&ldo;阙儿，此事不该你管！

&rdo;

楼阙向棺沿上那只手看了一眼，缓缓回身，走到了楼老爷子面前：&ldo;父亲且请听我一言‐‐杀一个不贞的女子容易，保全楼家的门声却难。

此时处决三嫂，得不偿失！

&rdo;

楼老爷子屈起三根手指捻着胡须，没有应声。

楼阙挺直了腰杆，不慌不忙地继续道：&ldo;贞节牌坊落成还需要一些时日，若是三嫂此时死了，到时候无人接旨受赏，父亲当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邻里乡贤交代？父亲昔年在朝中树敌颇多，届时若有人借题发挥，把&lso;欺君罔上&rso;的帽子扣到咱们头上来，楼家这二十年的辛苦隐忍只怕要付诸东流！

&rdo;

楼老爷子沉吟半晌，神色渐转凝重。

楼阙见他迟疑，又补充道：&ldo;何况二老当初为亡故的三哥娶妻进门，为的是以三嫂之名过继一个儿子来替三哥留后。

如今三嫂虽然犯下大错，但事已至此……&rdo;

楼夫人听到此处，忙插言道：&ldo;阙儿这话也有道理。

阴阳婚不好配，郑氏若死了，咱们再到哪里去找一个八字相合又肯嫁过来的女孩子？‐‐可怜咱们的闳儿英年早逝，身后连一个延续香火的人也没有……&rdo;

&ldo;你的意思是？&rdo;楼老爷子显然有些动摇了。

楼阙微微一笑，成竹在胸：&ldo;三嫂是朝廷敕建贞节牌坊的贞妇，怎么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来？今日之事定是小人挟私构陷，要借三嫂之事暗害我楼家满门！

为了三哥的颜面、也为了楼家的前程，二老应当尽快查明真相，为三嫂做主才是！

&rdo;

&ldo;五兄弟莫非是疯了？郑氏与人通奸证据确凿，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rdo;长嫂胡氏在旁听着，气得直跺脚。

楼阙瞥了她一眼，淡淡道：&ldo;大嫂，须知树倒猢狲散，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rdo;

楼老爷子拈须颔首道：&ldo;阙儿此言，也有几分道理。

&rdo;

那座尚未建成的贞节牌坊，象征着皇家恩赏的荣耀。

已在小小桑榆县憋屈了二十年的楼家，日后或许还要靠着那座牌坊东山再起。

此时杀掉牌坊的主人，显然是自绝后路的愚蠢之举！

楼老爷子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郑娴儿，但他更加不敢拿楼家的前程去赌。

所以，黑着脸想了许久之后，他老人家终于拄着拐杖站了起来：&ldo;这是内宅的事，夫人决定吧！

&rdo;

楼夫人答应了一声，正要开始训话，楼阙已踏着灯影走过去扶住了她的臂弯：&ldo;母亲，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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