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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汉子霍达东觉得革命有点像哄孩子，他挨家挨户地去动员那些身强力壮的后生参加已经像南方农村一样名为赤卫队的农民武装，告诉他们：&ldo;走，像当年砸粮库一样去砸狗日的县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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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面有难色，委婉地说：&ldo;当年砸粮库是没饭吃，饿死人哩，人逼到死路上了，啥都敢干。

现在有了窑有了地有了牲口，年景又风调雨顺，砸县城干啥哩！

&rdo;

霍达东解释着：&ldo;咱庄户人家不掌大权，你那窑，你那地，你那牲口，早晚有一日又归了土豪劣绅，保不住哩。

金上岳让人砸了咱们农会，咱当然要以牙还牙，砸他的县政府！

&rdo;

不少后生还是摇头，有人干脆说：&ldo;等狗日的抢咱窑，抢咱地，抢咱牲口时再反也不迟哩，人家手里有枪，别逼急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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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混话，你们糊涂哩！

&rdo;霍达东说不服这些年轻农民，总共招拢了十几个平日里就无法无天、喜欢闹事的人。

他只有生闷气，委实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而农民们朴实的说法又让他常常哑口无言。

倒是马牙子被霍达东骂了一顿之后，觉得对不住这位从小一块长大、一块混过的弟兄，以马家沟乡农会会长的名义把每个村跑了一趟，领回百十个扛着梭标、大刀和快枪的农民回来，冲着霍达东说：&ldo;生娃，我马牙子没一日忘了革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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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达东兴奋地跳起来，捶了马牙子一拳，惊喜地说：&ldo;马牙子，你觉悟没降低哩，咋动员来这些人的？&rdo;

&ldo;靠觉悟呗！

&rdo;马牙子有点讥讽地斜眼看着霍达东，一身丝绸衣褂在微风中飘动着，说不上是潇洒风流还是匪气十足。

霍达东使劲点着头：&ldo;对，对，不能低估农民兄弟的觉悟。

&rdo;

马牙子神情更为嘲弄了，哼了声：&ldo;觉悟能当饭吃？觉悟能当地种？觉悟能当窑住？觉悟能当婆姨日？&rdo;

霍达东这才有点醒悟，他疑惑地打量着马牙子，放低了声音问：&ldo;你是咋把这些后生动员来的？&rdo;

马牙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油腔滑调，嬉皮笑脸地说：&ldo;简单哩，我说你们现在只有窑、有地、有牲口还不算过上好日子。

砸了肤郡城，商号的东西随大家拿，那都是剥削来的哩；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千金小姐、妓院里的女子随大家日，那也是剥削阶级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