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宫女问道：&ldo;这些年，每当秋风起时，就会有枯叶被吹落到殿上。

王后总要将那落叶拾起，写几个字，投进炭火里烧了，然后又拾一片，写几个字，投进炭火里烧了，她为什么这么做？&rdo;

年长的宫女答得干脆：&ldo;闲的。

&rdo;

小宫女又问：&ldo;阿婆，你识得字，可看见过王后写的是什么？&rdo;

老宫女答道：&ldo;看见过，她来来去去，就写了一句诗。

&rdo;

&ldo;什么诗？&rdo;

&ldo;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rdo;

&ldo;什么意思？&rdo;

&ldo;想男人呗。

&rdo;

&ldo;可淮阳王殿下不是一直都同她住在一起吗？&rdo;

&ldo;你还小，没听说过，王妃当年很不情愿嫁给王上，寻死觅活的，肯定是早有了心上人。

&rdo;

小宫女压低了声音：&ldo;干嘛不情愿呢，我一直觉得王后同王上最般配不过了，都长得像神仙一样好看，又都疯疯癫癫的，叫人害怕。

&rdo;

&ldo;疯的只是王上，王后那叫郁郁寡欢。

&rdo;

&ldo;什么是郁郁寡欢？&rdo;

&ldo;就是不开心。

&rdo;

&ldo;阿婆，王后到底怎么死的？她既不老也不病呀。

&rdo;

&ldo;郁郁而终呗。

&rdo;

&ldo;嗯？&rdo;

&ldo;情这一字，女人想不开，男人想得开。

王后整天念着别的男人，王上后来也烦，就跟着那个胡人婆娘厮混去，也不搭理她了。

至于王后那心上人呀，肯定早娶了别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去了。

换做你，也死得早……&rdo;

老宫女兀自喋喋不休，小宫女却已瞌睡到了膝盖上。

我进入小宫女的梦里，没想到，她竟然在梦见清宛。

秋日的宫殿里，清宛身着华丽的衣裳，一头黑鸦鸦的直发随意挽着，她纤细洁白的手指，正在拈起一片又一片落叶，投入火中，

落叶给橙黄的火焰过一遍，很快化为一片白灰，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见，风轻轻一吹，灰就散了。

清宛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她的身体虚无缥缈，比影子还要像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