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我生平第一次觉得酒馆里乱哄哄的，划拳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这些都是我平日里毫不在乎的，此刻却因此而脸红。

她没有任何声息，低着头，但一个男人还是捉住她手腕。

那男人毫不客气地嘲笑她的脸，我的拳头于是招呼到他的鼻梁上，他已经醉了，我把他踢出酒馆，他就在土里睡着了。

回头望向店里，见她倚在门首，看着倒地就睡的那人掩口笑。

当她眼光落在我脸上时惊呼：&ldo;是你！

&rdo;

&ldo;你还记得我。

&rdo;我对她笑道。

&ldo;母鸟回巢后没有丢下那些雏鸟不管，你们可以放心了。

&rdo;

&ldo;我知道的，我们重新回去看过了。

&rdo;

&ldo;怎么自己出来沽酒？不是每个月都有人送进许府里吗？&rdo;我问，不太敢看她的脸，怕自己表情有异，伤了她。

&ldo;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府里？&rdo;

&ldo;因为那个有人，正是小人。

&rdo;

&ldo;这酒是为阿翁买的，我今日回到家中看他。

&rdo;

我想问她一些许家女儿的事，但始终开不了口，最后只问道：&ldo;你自小就到许家去了吗？&rdo;

&ldo;命不好，也只能自小就与人家奴仆了。

不过好在女公子待我很好，我们都没了阿母，这些年，也算是相依为命。

&rdo;

&ldo;我见你家主母很是厉害，亡人撇下的女儿在她手下过活，怕也不容易。

&rdo;

&ldo;女公子自先主母亡故后，虽还有父亲和三位兄长，但主人公务繁忙，公子们又都在太学读书，都是常年来往在长安城内的。

她也就一直没有什么亲人看顾，自有了继母后，连堂屋也不太能进去。

衣食起居都由乳母和亡母留下的侍女照料，继母虽然并未对她过于苛待，但也总不与她亲近。

女公子也不喜针线，终日就只是读书，总盼着能外出游玩，那日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rdo;她说着，像是想起那天的事来，忍不住低头笑了。

&ldo;多谢你了。

&rdo;她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说，眼里仍旧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