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ldo;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擅自跑到这儿来，经过我妈同意了么?&rdo;

禹学钧断喝一声：&ldo;你不用总是提到你的母亲!你母亲太要强，我和她的矛盾存在已久，在她身上我没有体会到多少女人该有的温情。

&rdo;

&ldo;所以那个女人能给你温情?&ldo;禹明讽刺地笑了笑，&ldo;不爱妻子了，你明明可以正常结束婚姻关系，为什么要背叛、欺骗、算计。

现在发现这个货色不对劲了，所以才带病回国。

&rdo;

禹学钧脸上阴云密布，纵使他不承认，儿子一眼就把他看透了。

&ldo;早在你提出离婚前一年，就有人看见过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但你瞒天过海，把婚姻的问题全部归咎到我妈身上，为了你的财产和那个女人，你在法庭上一次次羞辱我妈，后来我妈重病，你依然算计着将她唯一的亲人从她身边带走。

我妈到死都没有诋毁过你的品行，可你呢。

&rdo;

禹明眼眶蓦地发涩：&ldo;我妈好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碰上了你。

&rdo;

他将所有的苦涩都咽下去，转身往外走，禹学钧喝道：&ldo;你去哪。

&rdo;

惯于发号施令，最近却频频出现他无法掌控的局面。

禹明将手搁在门柄上，想听禹学钧对当年的事说声抱歉，看来等不到了。

&ldo;我不是你自我救赎的筹码，当初既然抛弃了我们母子，就别再想拿血缘关系绑架我。

&rdo;

禹学钧倒回床上。

他精明，强悍，一生当中赢过无数次，从未在人前示过弱，然而在这件事上，命运逼得他不得不低头。

无论如何要把儿子留在身边，至于其他的，可以利用时间慢慢化解，活了这些年，他太清楚一件事，就是没有时间冲淡不了的东西。

&ldo;在你母亲的事情上，我的做法欠妥。

&rdo;他面色变了几变，终于开口，&ldo;我对不起她，我现在身体欠佳，比起你母亲当年丝毫不差，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希望你想清楚。

我想如果你母亲还在世上，她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形，你母亲也是医生，如果你连慈悲和谅解都做不到，有违你母亲临终的教导。

&rdo;

&ldo;是么。

&rdo;禹明回头看他，满脸讽刺，&ldo;我妈走的时候只让我好好长大，没让我原谅你。

&rdo;

门关上，围过来一些人，有罗主任，有院长，有willia，还有病房里的同事。

他听到自己对他们说了一些话，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身边，推门进了病房。

他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沿着走廊往前走。

脚步如同踏在泥泞中，心口堵着一万种情绪。

踽踽独行了这么多年，禹学钧如今重病缠身，但他没觉得释然，只觉得空虚。

迎面有同事走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耳朵仿佛被什么所隔绝，只能看到对方在说话，声音离他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