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纸笺上写着：

一、离异以后，谷瑞玉女士不得利用张学良的名义；

二、不得为娼；

三、任凭改嫁。

张学良双手痛楚地抱住了头。

于学忠不敢再问，他拿着那张打字文件，转身快步走下楼去。

&ldo;汉卿，恕大姐再说一句话，难道你和谷瑞玉的事情，再没有回旋余地了吗？&rdo;于凤至心里有些不忍。

张学良的眼睛良久凝视着墙上那频频摆动的大钟。

在他眼前又出现了和谷瑞玉结识吉林的情景，他想起：第一次奉直大战时，谷瑞玉在杨柳青前线指挥部遭到他训责而不肯落泪；在他受命平息郭松龄反奉，赴秦皇岛的兵舰上，谷瑞玉为他把盏，张学良酒醉摔杯子，溅得她满身酒渍；在河南作战时，张学良眼望着丢盔解甲、落荒而逃的东北军，悲痛欲绝，他忽然掏出枪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谷瑞玉悲哭一声，猛地扑了上来，紧紧抓住了张学良的手，跪倒在地上……

&ldo;汉卿，再想想她的好处吧！

&rdo;于凤至和赵一荻都齐声劝道。

&ldo;不想，我不去想了！

&rdo;张学良霍地站了起来，将几上的一只杯子打翻在地。

&ldo;副总司令。

&rdo;正在这时，张学良忽然见于学忠已在那里伫立多时了，他对他说：&ldo;谷瑞玉女士完全同意您提出的三个要求。

她……&rdo;

张学良用颤抖的手，接过那张谷瑞玉亲笔签名的文件，忽然问道：&ldo;她……她的条件是……？&rdo;

&ldo;谷瑞玉女士别无所求，&rdo;于学忠说：&ldo;只请副总司令将英租界上那幢楼房留给她居住。

……&rdo;

&ldo;可以！

请转告谷瑞玉女士，英租界上那幢小洋楼，从此产权归她所有！

&rdo;张学良浓眉舒展，忽然将手一挥，吩咐于学忠说：&ldo;还有，为酬答谷瑞玉当年的随军之劳，告诉东北边业银行一次付给她大洋十万块，以作她日后的生活之资！

&rdo;

于凤至、赵一荻望着在困难中煎熬的张学良爱莫能助。

于学忠应命而去，客厅里静悄悄的。

只有那古老落地钟的钟摆，还发出咔咔的轻响。

&ldo;孝候，&rdo;忽然，张学良一招手，叫住了已经走出门去的于学忠，他略一沉吟，铿锵有力地说道：&ldo;请你转告谷瑞玉，当年她不辞辛苦伴随军中，与我张汉卿有恩也有怨，有情也有恨，但是，儿女情长，终非大丈夫之志。

我张汉卿下定离婚的决心，决非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今日之事，也决非妒忌她被杨宇霆收买，为虎作伥。

我张汉卿再也不是过去的张汉卿了！

如果我想为社稷江山、东北父老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必先舍弃这误我大事的女人！

&rdo;

张学良言讫，两颗晶莹的泪珠扑簌簌滚过了腮边。

大钟铿然有声地敲过十下，窗外的大雪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