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二月，帝寝宫。

&ldo;这六宫无妃，真是无聊得很呐。

&rdo;淡蓝色薄衫的女子倚在白衣怀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垂在耳边的那人的墨色长发，&ldo;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rdo;

&ldo;无聊了么?&rdo;白衣美人浅浅勾了唇角，&ldo;分明上两个月你还在外游山玩水，不肯回来，连除夕都不肯陪在我身边‐‐这才将你掳回来几日，你就无聊成这个样子了‐‐皇宫就这样让你不想待?&rdo;

&ldo;我只是出去避避风头而已嘛，&rdo;木若笑得没心没肺，&ldo;那些妃子刚刚被遣回家中，肯定是拼命向爹娘诉苦‐‐即使有成安皇后做挡箭牌，我若是不出去待一段时间，他们不将我生吞活剥也得唠叨得你耳朵起茧‐‐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rdo;

&ldo;唔，这样说来还是我错怪你了‐‐&rdo;白墨眼底光芒危险，&ldo;那你能告诉我，为何这两月你所到之处，都流传着&lso;皇上昏庸、独宠宫女、罔视纲伦、废黜六宫&rso;的&lso;美谈&rso;，又为何司耀王朝也得知成安被囚的消息呢?&rdo;

&ldo;……&rdo;木若一噎，心道这流言未免传得快了些，&ldo;咳，我不就是想炫耀炫耀嘛……&rdo;

&ldo;是么?&rdo;白墨将脸埋进她的颈侧衣衫里，&ldo;…灭了这后宫的念想，败了这天顷的朝纲，毁了这天下的信仰……木小若，你真把我当成毫无内力的人了?&rdo;

木若眸子一滞，半晌后徐徐开口，声音已是寒凉：&ldo;既然你都知道，还在这里做什么?&rdo;

他起身，视线触及她冰冷的神情，只觉心口作痛：&ldo;时隔六年才归，是计划了六年么?你回来就是为了‐‐&rdo;……报复么……

那两个字在心头盘旋，却始终说不出口，仿佛有些东西不戳破就可以假装不存在一样‐‐他就这样麻痹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白墨呵白墨，何时你也变得这么可悲了……

&ldo;对，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就是要天顷覆灭‐‐!&rdo;木若拼力推开身上的人，无视那人压抑不住的受伤神情，&ldo;怎么，你恨我么?‐‐若是这样，你何必装作不知，何必装作肆无忌惮的宠溺?!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允许‐‐!&rdo;

那样也就省了她徒劳的提心吊胆和怕他不肯原谅的担心……

&ldo;我离开皇宫十数年，在内帝权不稳，一朝为帝，我恨月濯勾结淳于辛亘害你……明知国力尚弱仍将其强吞;我道你只愿一人心，千方百计废黜后宫和那些妃子背后勾连牵系的朝臣，不惜与费了十数年心力才拉拢的官宦反目‐‐我只当不知你意图，只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有所顾及……现如今，朝臣怨言未平，边境狼烟又起，你却还一意孤行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rdo;语至此，白墨的声音渐染寒凉，&ldo;为了达到目的，你是什么也顾不得了么?&rdo;

木若撇开视线，强抑下眼泪，尽力让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ldo;是……又如何?&rdo;

&ldo;砰‐‐!&rdo;玉白的瓷器碎了一地，白墨冷眸起身，转身欲离。

他的身影到了门前时，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ldo;你记得去年除夕夜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么?&rdo;俯在榻上的女子笑容凄离，&ldo;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rdo;

……&ldo;你看，他爱她至此，却还是在马嵬坡上赐了她一段白绫。

若有一天你我也到了这般地步，会否，你最后能许我的，也只是一段白绫?&rdo;……

……&ldo;我不是他，绝不会。

&rdo;……

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片刻后提步离去。

那脚步声终归于无，木若也终于再忍不住，俯在衾上嚎啕大哭：&ldo;白墨‐‐!你这个骗子‐‐&rdo;

听挚爱之人那般撕心裂肺，你是否忍心?

&ldo;傻若儿……&rdo;像是一阵风过了心境，带起一圈圈不灭的涟漪，他的低语在她的耳边宛若天籁之音，&ldo;我认输了好么‐‐只要你别再将自己置于这般险地，你想如何便如何，这天下之人随你报复，包括我‐‐哪怕要我亲手覆灭这天顷也可……好么?&rdo;

他的拥抱紧得让她透不过气来，耳边的声音难辨，她哭得呜咽难停：&ldo;什么报复……呜，你在，呜……说什么……就算不舍得，呜呜，你的…皇位，不舍得和我，和我离开……你何必，呜，找那么些…冠冕堂皇的……的理由……&rdo;

他的怀抱有一瞬间的凝滞，他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半晌，一枚轻吻落在她的发迹：&ldo;我究竟…为什么要和你纠结这么长时间，真是傻了。

&rdo;

&ldo;你、你骂我‐‐!&rdo;木若难以置信地抬头，眼底是满满的委屈与指责，&ldo;你这个混蛋嗷呜呜‐‐&rdo;

……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断然不会讲什么道理的。

话说自两人&ldo;大&rdo;吵了一架木若愣是哭昏过去之后，她家白美人再也没得到任何解释的机会了，于是白美人只得从风卓王朝以&ldo;归宁&rdo;名义请回了白兰馨，为两人调解矛盾‐‐白兰馨自然是不会放过这般千载难逢、看自家大哥吃瘪的机会，很乐呵地拒绝了亲亲老公的挽留，在时隔半年后，回国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