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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渐渐都到了,开始慢条斯理地做开工准备。
白汉冬立刻凑上前去,给他们递上几条烟。
他们随意地接下,依然干着自己的活。
从栅栏外面,可以看见他们换上那种暗蓝色的大褂,点上烟,顺手整理一下场地,然后打开炉门,拧开油管,一下一下地试火。
喷油嘴像神怪故事中的妖魔,挟带着呼呼风声,一大口一大口地吐着火。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就喊了一声:白光!
这大约是白汉生最后一次被人点名,只是他已经听不见了。
一个辅工便来推白汉生。
最后哭别亲人的时候到了。
几天来,白家的弟妹,还有焕娥母女,终于有了一个畅畅快快哭一次的机会。
在白汉生移动的那一刹那间,他们同时放声哭出来,白汉冬和白汉桥是那种笨拙的嚎哭,只一声声粗着嗓子喊哥哥。
两个妹妹则是那种传统中老年妇女式的哭诉,有一些旋律,述说一些内容。
焕娥的哭则很压抑,所有未亡人的那些说辞,她都不能用了,只是一下一下抽搐,最后瘫倒在地。
白戈没有哭,已然是一副冷若寒霜的样子,她也不理会妈妈。
一般时候,是要由较亲近的女伴来搀扶劝解,但眼下只有我了。
我使尽力气,将焕娥拖到椅子上,她还是往下滑溜,一边说,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呀?就是讨米要饭我们也不怕呀!
白汉生进了炉子,铁门咣当一声关上,紧接着一声呼啸,窥视孔里烈焰翻腾,然后窥视孔也关上了。
这时,憋闷了几天如同中邪的白戈,突然恐怖如兽类一般长嚎一声,哭起她的爸爸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一时间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我去拖她,她狠狠地说,滚开滚开别管我!再去劝慰,她说,让我再看看!我再也看不到了!他就是死在你们这些老同学手上的呀!听见白戈如此说话,白家几个弟妹似乎觉得不得体,都过来说她。
白戈依然嚎叫着,我爸把心把肝都掏给你们了,到他有难的时候,你们一个都不帮他一把!白汉冬打断白戈说,你这些话对谁说呢?又抽抽泣泣说,我哥这个人,在你们这些老同学面前,太要面子,他就是死在这个面子上的。
那一次,你们看演出,非要他去,当时他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为了和你们见面,硬是到我这里拿了千把块钱。
白汉生的安葬也很草率,甚至有些鬼祟。
像是偷偷埋掉一头得了瘟疫死去的牲畜。
火化完了,大家同坐了一辆租来的中巴车,向市郊一个大型公墓驰去。
白汉冬怀里抱着一只白瓷坛,我有点疑惑,现在都市的人,早已不用这种瓷坛,而用那种做工用料都很讲究的骨灰盒,尽管价钱相差好多倍。
白汉生最后的存在,就放在那里面。
那是他最后一次乘坐汽车。
白汉生的父母就安葬在那里。
前些年,白汉生曾给自己的父母修筑了一座豪华墓园。
将父母的遗骸从鄂城老家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