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姐姐想你，晨晨，你还有姐姐，为了姐姐，别放弃，好不好？晨晨最听姐姐的话了……晨晨难受，姐姐知道……&rdo;

…

小院一直是春日温暖的午后，季晨离闭目养神，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那手干燥又温暖，季晨离一直不安的内心瞬间平静下来，她微抬眼皮看了看，果然是陶源。

季晨离回握住陶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ldo;姐，嘿嘿。

&rdo;

她还是看不清陶源的脸，或者说陶源肩膀以上都不大看得清，老是模模糊糊的，像蒙了一团云一样。

陶源坐在季晨离的身边，握紧了季晨离的手。

她的脸隐匿在云雾后头，幽幽地传来一个声音：&ldo;你该回去了。

&rdo;

季晨离不解：&ldo;回哪去？&rdo;

陶源只是摇摇头，过了许久，才道：&ldo;晨晨，你能来陪我，我很开心，可你不属于这里。

&rdo;她说得很轻很慢，像是连声音都是隔了一层雾传过来的，飘飘散散到季晨离耳朵里，聚不起神来。

季晨离愈发茫然，心虚地笑笑，&ldo;姐，你在说什么呢？&rdo;

&ldo;晨离，我想你过得好。

&rdo;陶源落寞地笑了一下，&ldo;我从前分给孩子们的精力太多，没有照顾好你，你性子太倔，我怕你受苦。

&rdo;

她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ldo;结果你果然苦了这么多年。

&rdo;

季晨离听到这句话，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她抱紧了陶源的腰，埋在她身上失声痛哭，&ldo;姐，我好想你……&rdo;

季晨离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什么说这句话，她本能地抱着陶源，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就是抓不住。

&ldo;我也想你。

&rdo;陶源也紧紧抱住季晨离，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哽咽，&ldo;晨晨，还能见你一面，姐姐心满意足了，晨晨，你要从这里出去，好好地活着。

&rdo;

&ldo;我不走！

&rdo;季晨离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抱着陶源不撒手，&ldo;姐你别赶我走，我不走，我想你……我想你……&rdo;

姊妹两人抱在一块哭，然后，季晨离觉得自己发顶落下了几滴水珠，冰凉彻骨，又火热滚烫，她打了个哆嗦，抬头，全身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哭声哽在喉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陶源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她的脑袋周遭围绕的云雾散开，终于露出真面目。

陶源头上一条大大的裂fèng，露出白森森的头骨，鲜血流了满脸，把脸上污染得面目全非，一条手臂软踏踏搭在身体一侧，里头的骨头几乎已经全数断裂。

季晨离的心痛得绞在一起，痛得她捂着胸口弯下腰，她甚至不敢再多看陶源一眼。

这是季晨离见到陶源的，最后一面的样子。

这是季晨离后来的七年，不敢回忆，又逼着自己一遍遍回忆的，陶源最后的样子。

&ldo;姐……&rdo;季晨离泣不成声，&ldo;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do;她一遍遍地道歉，捂着脸痛哭，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好像要把存了七年的对不起全说尽了，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陶源再也回不来了。

&ldo;晨晨，走吧，你不属于这里，走吧……&rdo;陶源用面目全非的脸努力对她笑，&ldo;你活得好好的，我才安心，晨晨，这是姐姐最后一个愿望，你答应姐姐，一定要好好活着，啊？&rdo;

&ldo;姐……你得多疼啊……你得多疼啊！

&rdo;季晨离跪在陶源面前，&ldo;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走……&rdo;

&ldo;不疼……&rdo;陶源带血的指尖抚摸季晨离的脸颊，&ldo;晨晨乖，姐姐希望你好好活着，姐姐不疼……&rdo;

&ldo;姐……你让我和你一起走吧，我……我想和你一起走……&rdo;季晨离啜泣，肩膀不停地颤抖，&ldo;在那边，我一个人，太难了……&rdo;

&ldo;可我舍不得啊，晨晨，下面那么黑，我舍不得。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