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她就被带走，再送回他跟前时她被拔了舌头，打断了所有牙齿，剥了皮一般血淋淋的趴在他脚边。

皇帝问他，&ldo;这宫女胡说八道，衣轻你不会信了吧？朕是你的亲叔叔怎会害你。

你这孩子就是容易被骗，日后千万不要与这等下人走的太近。

&rdo;

春蝉趴在他的脚边，血肉模糊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袍，想与他说话，嘴里却只发出&ldo;咕噜咕噜&rdo;的血泡声。

像是淹进水里垂死的蝉。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抬头看见的却是昨日的宫殿，他的叔叔坐在大殿里问他，&ldo;衣轻你喜欢朕为你指的新王妃吗？她叫什么来着？宋……燕呢？&rdo;

宋燕呢三个字从他口中念出，裘衣轻忽然想起春蝉来，曾经皇帝也这么问过他，皇帝问他：&ldo;最近你和那个宫女倒是挺亲近，她叫什么来着？春蝉？&rdo;

他耳鸣的厉害，听皇帝轻轻笑着说：&ldo;皇后今日请你新的王妃来赏花，实则是朕想借着皇后的名义瞧瞧你对朕这次的赐婚满意不满意。

好在你陪着新王妃一同前来，瞧着是十分喜欢这新王妃，朕也就安心了，只望你们早些开枝散叶，也好让朕给过世的兄长一个交代。

&rdo;

他嘴里还有刚刚服下药的酸苦，他喉头有些哑的问：&ldo;若我今日不陪她来呢？&rdo;

皇帝笑了一下，&ldo;那定然是你不满意这位新王妃，朕也不能勉强你，朕会替你处置了她，再寻个你满意的来。

&rdo;

他知道，他知道若他不来，皇帝就会像对待春蝉一样，对待宋燕呢这个没用的棋子。

他本可以不来，可她……是他的药引，有了她，他就可以重新站起来。

是这样吗？

他在梦里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梦到许多零碎的她，她热乎乎的手、热乎乎的脚，她没骨头似得挨着他叫他，相公……

她生病时像个脆弱的雏鸟依附在他掌心里低低哭着骂他，欺负她……

还有她在月下拉起父亲的弓箭时，飞扬跋扈的眉眼……

那么多的她里交织着皇帝的声音：&ldo;衣轻你喜欢她吗？&rdo;

所有的她忽然镜花水月一般碎了，眼前只有一个血淋淋的人攥住了他的衣袍，喉咙里发出&ldo;咕噜咕噜&rdo;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是宋燕呢汗津津的脸……

他惊的醒过来，一口一口的过着呼吸，满口腥甜的气息。

窗外在下雨，雨声打在芭蕉叶上，像是梦里的雨夜，闷热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撞在他厚重的床幔之上，只推的床幔轻轻晃了一晃。

掌心里痛的厉害，他想起什么似得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扯开了床幔看出去。

他……他是将她从宫里带回来了吧？后来……他似乎失控了，他杀了她吗？

灯烛被他惊的跳了跳，灯烛下他一双眼睛惶恐不安落在了床边的罗汉床上，那上面躺了一个人，侧着身子蜷着腿歪枕头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那寝衣似乎大了许多，裤腿盖住她的脚背，衣袖也盖在她包着纱布的手上，宽宽大大的在领口支棱着，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来。

那似乎是他的寝衣……

她好小一只，蜷着身子在罗汉床上像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