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要根很惊喜的样子说：&ldo;腊美，原来你就在附近啊，我还以为你到对门坡上哩。

&rdo;

姑娘又浅浅地笑了一下，说：&ldo;要根哥，你讲哪样子话呢？那还不是因为你离人家远，才以为人家还在对门坡哩。

&rdo;

舒要根嘿嘿地笑了一下，指着田之水说：&ldo;和我来的这个客人，是烘江来的教书先生，叫田老师。

田老师，她就是腊美，二天你要收集山歌，包她一个人就可以唱出天底下最好听的山歌来。

&rdo;

田之水伸了一下手，又急忙缩了回来，说：&ldo;我是来收集山歌的哩，你唱得真好听。

&rdo;

腊美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差点儿没笑出来。

田之水被她那样子逗得怔了一怔，说：&ldo;听你唱歌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我要把你唱的所有的山歌都记下来。

&rdo;

腊美再也忍不住了，到底还是笑出了声，说：&ldo;每一支山歌都是有灵魂的哩，你记到纸上去，它就变成死的了。

&rdo;

舒要根皱了一下眉头，说：&ldo;腊美你老是爱讲什么死啊活啊的。

&rdo;

田之水说道：&ldo;腊美讲得不错，山歌本来就是有翅膀的，在山里飞来飞去的，要真是写到了纸上，不就飞不成了？&rdo;

舒要根不满地说：&ldo;田老师，这话我们这里是不能讲的哩，山里人有忌论的。

除了腊美，哪个敢这么讲话哦。

&rdo;

腊美不服气，说：&ldo;人家田老师是教书先生，文墨高，识见广，他讲得对啊。

田老师，你的话对我的胃口，不像这寨子里的人，一个两个都不开化。

&rdo;

舒要根拿腊美没有办法，说：&ldo;唉，腊美啊腊美，你要我怎么讲你才好呢？幸好田老师也不是外人，要不然，别个听了去，你要被老人家骂死才怪……&rdo;

舒要根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也讲错话了，就住了口，脸上现出一丝惊惶之色。

腊美倒是不但不责怪他，反而&ldo;扑哧&rdo;地笑了起来，说：&ldo;你看你自己不也是乱讲话没是？其实啊，生也好，死也好，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哩，生生死死，死死生生……&rdo;

田之水虽说不信那些，这时，也觉得腊美说的话有些扯得远了点，再说，那个生啊死啊的，也是因自己而引起的，心里，也就多了层不安，他不敢想像，像腊美这样轻弹即破般的姑娘，会有什么不好的遭遇。

于是，他打断腊美的话，岔开了话题，说：&ldo;腊美，我听寨老讲起你，你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歌王哩，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我这个学生好不好？&rdo;

腊美笑弯了腰，说：&ldo;你是先生，不是学生，我家堂屋的神坎上就写得有：天地君亲师位。

上牌位的人，你可不能那么讲啊，折了我的阳寿，我要你赔的哩，咯咯咯……&rdo;

舒要根赶忙说道：&ldo;腊美，你就莫为难田老师了，你啊，也不拿四棉纱纺一纺，你怕田老师当真想做先生不做学生不是？其实呢，田老师只是想向你收集一些好歌子，你唱，他就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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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之水连连点头，跟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把笔也取了出来，说：&ldo;是的哩，是的哩。

腊美，你唱，你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