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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他们说话时，余氏躺在铺板上，睁眼望着，只见常居士的眼泪，如抛沙一般下来。

于是抬起一只手，向小南指指，又向常居士指指。

士毅道：&ldo;对了，姑娘，你在家陪着令尊，他心里很难受，别让他一人在家里，那更伤心了。

&rdo;余氏躺在板上，对他这话，似乎很表示同情，就微微点了头。

那两个抬铺板的人，也和他们难受，有个道：&ldo;走吧，病人很沉重，耽误不得了。

&rdo;于是将一根粗杠穿了挂套的绳索，将铺板吊在下面，抬了起来。

常家只有一床百孔千疮的被单，已经脏了，不能拿出来，只拿了两个麻布口袋，盖在余氏身上而已。

人抬出去了，士毅又安慰了常氏父女两句，就跟着出去。

常居士点点头道：&ldo;好朋友，好朋友。

&rdo;说着，望空连作两个揖。

可是小南不懂什么是感激，却哇的一声哭了。

第七回　勉力经营奔忙犹自慰　积劳困顿辛苦为谁甜

过了两个钟头之后，洪士毅手里提了两个纸包，匆匆忙忙地又跑到常家来。

一进大门，就见小南坐在屋檐的台阶石上，两手撑了头，十分颓丧的样子。

她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士毅，就抢上前迎着他道：&ldo;我妈的病，怎么样？不要紧吗？&rdo;常居士本也是直挺挺的，躺在屋子里铺板上，听了小南问话，也是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昂着头向外问道：&ldo;洪先生来了吗？她……她没有什么危险吗？&rdo;士毅顿了一顿道：&ldo;光是肚泻，原不要紧的，但是据医生检查，大便里面已经有痢症了。

这个样子，恐怕不是三天五天可以治好的。

&rdo;小南听说，又哭起来了。

常居士等不及了，自己就摸索着走到外边来，皱了眉道：&ldo;我心刚定一点，你又要哭了。

事到于今，只好听天由命了。

幸是遇到洪先生帮忙，才能够把她抬到医院里去。

要不然，还不是望着她躺在家里等死吗？&rdo;士毅道：&ldo;这样说，倒是我的不好，没有我送那些烧饼来，不会有这事。

&rdo;常居士拱拱手道：&ldo;罪过罪过，要照这样子说，柴米油盐店，都可以关门，因为吃下去，保不定人要生病的，况且他的病，明明白白，是喝凉水而得。

我虽是眼睛瞎了，心里却还明白，难道我们这样的穷人，还不愿意人家多多的帮助吗？&rdo;士毅将带来的两包东西，悄悄地塞到常居士手上，笑道：&ldo;老先生，我想府上少了个当家的人，一定没人做饭，我送你们一些现成的东西吃吧。

&rdo;常居士手上捧了两个纸包，捏了几捏，仿佛是面包之类，就拱了拱手道：&ldo;我真说不上要怎样报答你的了？&rdo;土毅道：&ldo;老先生，这些话，都不必说，你是知道的。

今天下午，我是要到会里办公去的，不能抽身，医院下午还可以去看一趟的，你爷儿俩随便那个人去一个吧。

你要知道，一个人到了医院里，是非常之盼望亲人去看的。

&rdo;说时，用手伸着拍了拍常居士的手，表示一种深恳的安慰，然后向小南点了个头道：&ldo;再会了。

&rdo;他缓缓地走出大门，小南却在后面跟了出来。

士毅不曾知道身后有人相送，只管向前走着。

小南直把他送到胡同口，禁不住了，才说道：&ldo;你明天来呀！

&rdo;士毅猛然回转身来，见她眼圈儿红红的，呆了一呆，便道：&ldo;小南，我很觉以往的事，对你不住，你父亲是柔懦可怜的人，你母亲也是一无……也是一个本分可怜的人，你父亲要你下跪，你怎么真跪下来？我的心都让你给跪碎了，以后不必这样。

你知道，我不是有力量搭救人的人，以前都是为了你，可是到了现在，我不搭救你家人，我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了，你放心吧。

&rdo;小南道&ldo;你以前并没有什么事得罪我呀？&rdo;士毅道：&ldo;有的，你是不知道。

但是过去的事，也就不必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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