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拐弯处，还听见红云的哭声，以及红云舅舅高喊着要我留步的声音，一人向我伸出手来，那是骑在马上的阿楚珲，他微笑着。

我不想为红云添麻烦，便和阿楚珲手搭在一起，阿楚珲把我拉上马来，扬鞭而去。

阿楚珲问我：&ldo;秋成，日后有什么打算啊!&rdo;我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些天来的相处，在我的心目中阿楚珲父子并不是那种好杀成性的人，他们本性还是很善良的。

阿楚珲说：&ldo;不然，日后你和我住在一起啊!我们是好朋友啊!&rdo;

要我和满人在一起?满人可是杀死我的家人，我怎么能和仇人在一起呢?我不能接受。

虽然亲手杀死我父母的两个仇人已经死了，可是我仍然无法接受和满人在一起的事实。

阿楚珲说：&ldo;那你和我摔跤，若你输的话，你就听我的!你赢的话，一切都任由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rdo;我狠瞪着他，恶狠狠地说：&ldo;我一定摔死你!&rdo;小小拳头扬着想以此来威慑阿楚珲。

阿楚珲却是一笑，因为以我的单薄想要摔倒自己这个大块头，几乎不可能。

来到了一处旷野后，我被阿楚珲摔倒了好几次，可是每一次我都咬紧牙关，再站起来，我不想向他认输，心中总是不服气。

第六十四章痛心疾首的哀叹

我由于心里不服气，又冲过去与阿楚珲摔跤，结果又被他摔倒了两次，阿楚珲对我说：&ldo;秋成，你不要再站起来了!你不是我的对手!&rdo;

&ldo;不!我没输!&rdo;我一手撑地，身子僵直，想要再次站起，可是刚半直起身的时候，顿感一阵阵的酸疼，备觉无力，险些又摔回了地面。

阿楚珲摇了摇头，说：&ldo;你看你，你这个样子怎么和我再比啊!算了吧!&rdo;&ldo;不!&rdo;我大叫一起，又一次要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我终于站直了，说：&ldo;再来!&rdo;

阿楚珲紧盯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说：&ldo;我输了!&rdo;&ldo;啊?&rdo;我惊讶了。

阿楚珲又说：&ldo;秋成，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但愿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希望我能是你的朋友!&rdo;阿楚珲说着不由长叹口气。

我看出了阿楚珲的真心，便说：&ldo;朋友，你是我的朋友!&rdo;阿楚珲紧视着我：&ldo;真的?&rdo;&ldo;嗯!&rdo;我向阿楚珲伸出手来，阿楚珲和我手搭着手，我俩不由互视后，开怀大笑。

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我二十四岁，不由感叹着时光的飞快流逝。

我把拳用力地击在案桌上，痛心疾首地说：&ldo;想大明的那些官吏，人人满口鞠躬尽瘁尽忠国家，死而后已，可是呢?崇祯帝让他们出些钱给军队，可是出者鲜少，闯王进京，严刑之下所吐出的钱财远是给予崇祯帝的上百倍!哈哈!这就是那些所谓的精英，所谓的卫道者!官员自上而下腐败无能，泱泱大国就此灭亡!可叹!可悲!&rdo;

我仰天长叹：&ldo;这个时期最让人感惊讶的无非是那些处于下层的妓女，既然一再地解囊倾其所能地捐钱捐物于国。

&rdo;

我一声无奈叹息：&ldo;唉!其贤行可堪比同是营妓出身的梁红玉!她们之中，有些先人本是性淑贤良之辈，却因奸人当道，先人被害，全家沦为官妓官奴。

国家有负于她们先，而她们却未负国家!以德报怨!痛!痛啊!爱国?爱国应该爱的是华夏之邦，而非某人一己之私，或一个集团所私占的国。

&rdo;

我直摇着头，唉声叹气：&ldo;[注]最让人震惊的是吃人肉，可是就连亲生儿子把父亲打死后，竟然把父亲的脑浆给吃光，恬不知耻地说：&lso;我当时还以为是牛脑，哪个知道是我父亲的!&rso;想逃避太守所实施的罪责!哈哈!社会道德竟然败坏到如此地步去!&rdo;痛心疾首!!!

[注]取自谈迁《北游录纪闻上》（中华书局版），其载：崇祯时，宁海诸生包君禄，失其名。

家颇裕。

其子年始壮，好饮博，尝道中殴父死，食其脑。

土人执送能太守。

太守拷问，曰：吾当时谓牛耳，不知父也。

毙于杖下。

阿楚珲摇着我说：&ldo;秋成，你醒醒吧!不能再活在感慨中了!不要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rdo;

我不理会于阿楚珲，大口地喝下了酒，说：&ldo;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一个清军将领把一个男子的母亲妻儿都当作军粮给吃进肚子里去的时候，而那个男子只是向清将拜拜，以作祭拜死去的亲人。

却根本没那个勇气去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恐怕他连报仇的想法都不敢有!&rdo;

我无奈地苦笑继续感慨：&ldo;呵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礼仪之邦变成如此模样?侠气干云的壮怀怎么一下全都消失不见了?一个从不缺英雄的国度为何沦落至此啊?呜呼哀哉!痛哉悲兮!&rdo;

我说罢头用力地撞了撞墙壁，额头撞出了一个小包，可是丝毫也不能减弱我心中的疼。

阿楚珲连忙拉住我，问：&ldo;秋成，你这是做什么啊!&rdo;我痛苦地轻泣着，捶胸直言：&ldo;我心疼啊!心疼啊!而经此大难之后，我们汉人却浑然不知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依然如此麻木!根本就没有为自己的怯弱而感到丝毫的耻辱!没有发奋图强的觉悟!&rdo;

阿楚珲只能是直言：&ldo;都过去了，都成为历史，历史尘埃落定……&rdo;&ldo;是的!是的!成为历史!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的却记不住这个教训呢?&rdo;我近乎疯狂地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