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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他在另一个故事里。
因此我希望他走进另一个故事,他跳过无论是什么样的昨天,走进这部书里的wr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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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wr立志从政,那不过是由于我的一种顽固的感觉,是我全部生命印象中的一个摆脱不开的部分。
或者说,是我在那部分印象中所展开的想象、希望、思考和迷惑。
这些东西成年累月地在我心里飘浮纠缠,期待着凝结成一个形象,它们总在问&ldo;一个从政者他是谁?一个立志从政的人他是谁?诸多从政者中的一个,他要使所有的人都不再被送到世界的隔壁去,那么,他就像是谁呢?&rdo;它们曾屡屡地飘向当年那个大胆而且诚实的少年,但很多年里它们像我一样看不见那个少年,找不到那个少年,甚至以为那个少年已不在人世。
但是有一天,当那个少年又回到这座城市,他已不再是一个少年他以一副饱经沧桑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时,那些飘浮着的想象、希望、思考和迷惑终于找到了他,不容分说地在他身上聚拢起来,终于凝结成一个形象了。
真的,我不认为我可以塑造任何完整或丰满的人物,我不认为作家可以做成这样的事,甚至我不认为,任何文学作品中存在着除作者自己之外的丰满的人物,或真确的心魂。
我放弃塑造。
所以我放弃塑造丰满的他人之企图。
因为,我,不可能知道任何完整或丰满的他人,不可能跟随任何他人自始至终。
我经过他们而已。
我在我的生命旅程中经过他们,从一个角度张望他们,在一个片刻与他们交谈,在某个地点同他们接近,然后与他们长久地分离,或者忘记他们或者对他们留有印象。
但,印象里的并不是真确的他们,而是真确的我的种种心绪。
我不可能走进他们的心魂,是他们铺开了我的心路。
如果在秋雨敲着铁皮棚顶的时节,在风雪旋卷过街巷的日子我又想起他们,在一年四季的任何时刻我常常会想起他们,那就是我试图在理解他们,那时他们就更不是真确的他们,而是我真确的思想。
如果在晴朗而干旱的早晨而且忘记了今天要干什么,在慵懒的午睡之后听见隐约的琴声,或在寂寥的晚上独自喝着酒,在我一生中的很多时刻如果我想起他们并且想象他们的继续,那时他们就只是我真确的希望与迷茫。
他们成为我的生命的诸多部分,他们构成着我创造着我,并不是我在塑造他们。
我不能塑造他们,我是被他们塑造的。
但我并不是他们的相加,我是他们的混淆,他们混淆而成为‐‐我。
在我之中,他们相互随机地连接、重叠、混淆,之间没有清晰的界线。
就像那个秋天的夜晚,在游人散尽的那座古园里,凭空而来的风一浪一浪地掀动斑斓的落叶,如同掀动着生命给我的印象。
我就是那空空的来风,只在脱落下和旋卷起斑斓的落叶抑或印象之时,才捕捉到自己的存在。
我不认为只有我身临其境的事情才是我的经历(很多身临其境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了如同从未发生),我相信想象、希望、思考和迷惑也都是我的经历。
梦也是一种经历,而且效果相同。
常听有人说&ldo;那次经历就像是一场梦&rdo;,那为什么不能说&ldo;那场梦就像是一次经历&rdo;呢?我经常,甚至每时每刻,都像一个临终时的清醒的老人,发现一切昨天都在眼前消逝了,很多很多记忆都逃出了大脑,但它们变成印象却全都住进了我的心灵。
而且住进心灵的,并不比逃出大脑的少,因为它们在那儿编织雕铸成了另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而那才是我的真世界。
记忆已经黯然失色,而印象是我鲜活的生命。
那个诚实而大胆的少年,以及所有到过世界的隔壁一旦回来就决计要拆除它的人,在我之中跳过他们各自的昨天,连接成wr的真实。
十五、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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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师o与wr在河边分手时,久违的画家z的消息,便又在我的耳边隐隐涌动了。
他在哪儿?其实他就在o走去的方向,在河对岸那片灰压压的矮房群中,无论是&ldo;过去&rdo;还是&ldo;昨天&rdo;z都在那儿,离o不远的地方。
现在他离o更近了‐‐不是指空间距离而是指命运的距离有了变化。
这变化预先看不出一点儿迹象,但忽然之间他们的命运就要合为一路了。
只有上帝看得见,由于wr与o的分手,在o走向z的几十年的命途上,最后一道阻碍已经打通。
上帝从来是喜欢玩花样儿的,这是生命的要点,是生活全部魅力之根据,你的惊奇、不解,你的喜怒哀乐,你的执迷和所谓彻悟,全系于上帝的这种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