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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样问自己。
破晓时分,o听见那个无辜的人在她门前徘徊了很久,差不多两个小时,她一动不动大气不出。
那脚步声离去之后她开始无声地流泪。
那脚步声出了家门,下了楼,听不见了,听不见了……她望着墙上他和她的照片,恍如隔着千载光阴,一切关于他的记忆都已变成了概念,没有了活泼的内容。
她认识他;她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她的丈夫,是的,是过;她与他有过夫妻生活,对,性生活,也叫作&ldo;行房&rdo;或&ldo;作爱&rdo;;他们没有过孩子,因为她自己执意不要,他陪她去作过两次&ldo;人流&rdo;……这些都像是一份档案材料,仅仅是些毫无活气的铅字记录了。
一份落满尘灰,纸张已然变黄发脆的文字记录,历史悠久。
她使劲回忆与他的上一次耳鬓厮磨肌肤相依是在哪一天?什么时候?什么方式?却怎么也记不得了,忘了,完全忘了,她相信他也不会记得,然而那却是最后一次,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个遗憾,无法给它一点点纪念了确实是个无法弥补的遗憾……她光着脚在总共两间屋的家里慢慢走,随心所欲地哭,在墙根下蹲一会,在地板上抱拢双膝坐一会,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心里却明白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她得跟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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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个无辜的人,我一无所知。
我没有见过他。
有人说他是个心地善良、宽厚而近于窝囊的人,只要狠一狠心谁都可以轻易把他甩掉,他无从反抗也无以诉说。
也有人说,他绝不是个软弱可欺的人,相反,他的自制力太强了,他早已觉察了o的变化但是不问,只等她自己说,他太自视清高了,o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个开头,他就转身去收拾了自己的衣物,说声&ldo;好,我不会麻烦你&rdo;,就拖起个大旅行袋走了。
办理离婚手续的那天两个人又见了一面,但他一句话也没说,一句o的解释也不听,以后o再也没见过他。
还有人说,那个无辜的人看似豁达大度但骨子里并非如此,他实际上是说了:&ldo;很好,但我会报复。
不过你放心,我的报复不会那么小气。
&rdo;但是没有谁说过那无辜的人不爱o,或者对o的离去无所谓,也没有人认为o应该爱他,从始至终没人说起过o离开他是对还是错。
人们在说起o的时候顺便提起他,对他作一点儿很不深入的推测,仅此而已,其余的时间里他不存在。
至少在我的印象里,还没有他再次出现的丝毫迹象。
四、童年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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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作为画家,z的生命应该开始于他九岁时的一天下午,近似于我所经历过的那样一个冬天的下午。
开始于一根括在瓷瓶中的羽毛。
一根大鸟的羽毛,白色的,素雅,蓬勃,仪态潇洒。
开始于融雪的时节,一个寒冷的周末。
开始于对一座美丽的楼房的神往,和走入其中时的惊讶。
开始于那美丽楼房中一间宽绰得甚至有些空旷的屋子,午后的太阳透过落地窗一方一方平整地斜铺在地板上,碰到墙根弯上去竖起来,墙壁是冬日天空一般的浅蓝,阳光在那儿变成空蒙的绿色,然后在即将消失的霎那变成淡淡的紫红。
一切都开始于他此生此世头一回独自去找一个朋友,一个同他一般年龄的女孩儿‐‐一个也是九岁的女人。
那是一座我们不曾进过的楼房。
我们,我和z或许还包括其他一些孩子,我们看着它建立起来,非常美丽,我们都曾想象它的内部。
但在几十年前,那还是一种平民家的孩子所无从想象的内部。
在大片大片灰暗陈旧的房群中,小巷如网。
积雪在路边收缩融化得丑陋不堪,在上百年的老房的房檐上滴淌得悠闲自得。
空气新鲜,冬天的太阳非常远,空气清冽刺骨。
独自一人穿过短短长长的窄巷,独自一人,走过高高矮矮的老房,两手插进袖筒里,不时焐一焐冻疼的耳朵再把手插进袖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