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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审美观念却高得很,不顺眼的,好比眼里夹不下一粒沙子。
一次,她对我形容某高干夫人:&ldo;一双烂桃眼,两块高颧骨,夹着个小鼻子,一双小脚,走路扭搭扭搭……&rdo;我惊奇地看着她,心想:这不是你自己吗?
我们家住郊外,没有干净的理发店,钟书和女儿央我为他们理发,我能理发。
我自己进城做个电烫,自己做头发,就可以一年半载不进城。
我忽然发现她的&ldo;清汤挂面&rdo;发式,也改成和我一样的卷儿了。
这使我很惊奇。
一次我宴会遇见白杨。
她和我见面不多,却是很相投的。
她问我:&ldo;你的头发是怎么卷的?&rdo;我笑说:&ldo;我正要问你呢,你的头发是怎么卷的?&rdo;我们讲了怎么卷:原来同样方法,不过她末一梳往里,我是往外梳。
第二天我换了白杨的发式。
忽见郭妈也同样把头发往里卷了。
她没有电烫,不知她用的什么方法。
我不免暗笑&ldo;婢学夫人&rdo;,可是我再一想,郭妈是&ldo;婢学夫人&rdo;,我岂不是&ldo;夫人学明星&rdo;呢?
郭妈有她的专长,针线好。
据她的规矩,缝缝补补是她的分内事。
她能剪裁,可是决不肯为我剪裁。
这点她很有理,她不是我的裁缝。
但是我自己能剪裁,我裁好了衣服,她就得做,因为这就属于缝缝补补。
我取她一技之长,用了她好多年。
她来我家不久,钟书借调到城里工作了,女儿在城里上学,住宿。
家里只我一人,如果我病了,起不了床,郭妈从不问一声病,从不来看我一眼。
一次,她病倒了,我自己煮了粥,盛了一碗粥汤端到她床前。
她惊奇得好像我做了什么怪事。
从此她对我渐渐改变态度,心上事都和我讲了。
她掏出贴身口袋里一封磨得快烂的信给我看,原来是她丈夫给她的休书。
她丈夫是军官学校毕业的,她有个儿子在地质勘探队工作,到过我家几次,相貌不错。
她丈夫上军官学校的学费,是郭妈娘家给出的。
郭妈捎了丈夫末一学期的学费,就得到丈夫的休书,那虚伪肉麻的劲儿,真叫人受不了,我读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那位丈夫想必是看到郭妈丑得可怕,吃惊不小,结婚后一两个星期后就另外找了一个女人,也生了一个儿子。
郭妈的儿子和父亲有来往,也和这个小他一二个月的弟弟来往。
郭妈每月给儿子寄钱,每次是她工钱的一倍。
这儿子的信,和他父亲的休书一样肉麻。
我最受不了的事是每月得起着鸡皮疙瘩为郭妈读信并回信。
她感谢我给她喝粥汤,我怜她丑得吓走了丈夫,我们中间的感情是非常微薄的。
她太欺负我的时候,我就辞她;她就哭,又请人求情,我又不忍了。
因此她在我家做了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