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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又羞又气,转向里背身不理,麝月早掩了帘子问他:&ldo;我们奶奶不过是伤风咳嗽,你嘴里不干不净,混说些什么男呀女的?&rdo;老妪道:&ldo;我是接生的大夫,既不是喜,找我来做什么?&rdo;袭人这方知道李婆子糊涂,不问清楚就请了稳婆来,又气又恨,只得送稳婆出去。
那老婆子道:&ldo;虽不是喜,到底出一趟诊,奶奶须得给些利是才好。
&rdo;麝月只得拿了些钱给他坐车,稳婆还嫌不足,唠唠叨叨,直说耽误了他功夫,逼着麝月又加了一串,方才去了。
袭人重新叫过李婆子来,也不好多说他,只再三叮嘱,命他另请一位看伤风的大夫来。
半晌,方又来了一位,诊过脉,说是秋燥之症,该有&ldo;鼻燥咽干,口渴舌燥,咳而无痰,喘而气促&rdo;诸征。
又问咳时胁间有无剧痛,夜里是否出汗,麝月一一答了。
遂立了一个生脉散的方子。
宝钗命麝月拿来看了,隔帘问道:&ldo;既说是秋燥之症,如何又用人参?&rdo;大夫道:&ldo;不妨,人参虽热,却可生津,这药君臣相辅,治燥症最见效的,奶奶尽请放心。
&rdo;宝钗便不说话,及蒋玉菡送出大夫去,方对麝月道:&ldo;我自幼体壮,只怕用人参不宜,既然断了病症是燥热,倒是抓一剂煎来就是了。
&rdo;袭人忙道:&ldo;方子是大夫写的,换了倒不好。
&rdo;宝钗道:&ldo;我心里有数,你照我的话做去就是了。
&rdo;袭人只得依言抓了药来。
麝月守着炉子煎了,与宝钗服下。
谁知略好两日,便又烧起来。
如此辗转反复,月余犹不见好,还是袭人悄悄拿了前儿大夫开的方子另取了生脉散来,也不教宝钗知道,只令麝月照常煎了与宝钗服下,方才渐渐的好了。
且说因宝钗病着,袭人想着王夫人既逝,正该着人往各处报丧去,自己身份不便,蒋玉菡更加不便。
想了半日,方得了一个主意,遂亲自下厨,收拾了一样水晶肘子,一样五香鸡胗,一样面筋炒兔肉,一样麻婆拜观音,都装在一个食篮子里,提着往李纨门上来。
见院子新翻盖过了,门前两个男仆模样的人在那里吃烟,又有一个小校在屋檐下学织荻帘儿。
袭人说明来意,那小校通报进去,一时出来说:&ldo;我们奶奶不在家,本家太太请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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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时,只见里边也都整砌一新,门窗栏杆都重新油漆,花篱庭树井井有条,不似从前大杂院时模样。
那李婶娘身上穿着秋香色潞绸芦花赶月对衿袄儿,下着佛头青满绣蟹爪菊鹦哥绿滚边的洋缎裙儿,绾着祥云飞蝠金纽扣,头上梳着个芭蕉髻,插着和合二仙累丝嵌宝金摇钗,狮子滚绣球银梳掩鬓,手上戴一对汗浸子玉蒲镯,四连环喜鹊登梅的宝石戒指。
见了袭人,忙不迭问好,又督着小丫头倒茶,撮些玉带糕、合欢饼让袭人吃。
袭人道了谢,便在炕沿下椅子上坐了,看见屋里新添了许多家俱摆设,便猜测许是贾兰做了官回来,心里先有几分欢喜。
问时,李婶娘却又支支吾吾,只说贾兰在军中立了功,擢升了一个小头目,朝廷论功行赏时,那贾兰上了一本,说明京中尚有寡母独住无依。
故而宫里送了赏银来,其实统共也没多少,为着贾兰的脸面,不得不把房屋整修一番,便十去了;又将租给人住的房子收了自用,更加有出无进。
袭人说了王夫人在金陵病故一节,那李婶娘吃了一惊,半晌叹道:&ldo;这也只好等你大奶奶回来,我告诉他罢。
&rdo;袭人便又说了宝钗患病,无人出面治丧,只得请大奶奶帮忙料理等事,李婶娘踌躇一回,仍然说:&ldo;这也只好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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