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目光直指陆冲云身后的疯汉子，讥笑道：&ldo;如今姓姚的已经死了，就凭那中原来的毛头小子，能拦的住我夫妻二人联手不成?&rdo;

这几人之中，姚言诚武功最高，最让众人头痛。

此人被挂山双猿暗算，周屹山倒觉得胸中一块大石落下。

那夫妻俩虽是手段阴险，可现如今被王二叫破，同样的招式，想再一击致命，却是难了。

想到这里，周屹山后怕连连。

他先前查探陆冲云和景仁帝的下落，寻入这山中破庙，只听出姚言诚内力深厚，远在他之上，胡大也是个练家子，却偏要扮成耍把式的，他知晓这二人来者不善，怕是也为了景仁帝而来，因此对这二人很是防范，却独独漏了那一旁的小丫头。

周屹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六七岁的身形模样，看似是胡大的女儿，竟是个身手了得的侏儒女人。

今夜若不是姚言诚这个高手也在场，迫的挂山双猿先下手为强，只怕他周屹山早着了道，此时瘫在篝火边血如泉涌的，便不是姚言诚了。

只听陆冲云喃喃说话，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ldo;你们要他死，中原皇帝要他活，而我，也要他好好活着&rdo;。

说罢，陆冲云对周屹山笑道：&ldo;既然咱俩都想让他活着，那我得帮你了&rdo;。

话音刚落，女童便嘎嘎大笑起来，嗓音很是尖厉，扬声叫道：&ldo;陆冲云，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老娘还从没放在过眼里&rdo;。

周屹山眯了眯眼睛，他知晓陆冲云武功低微，自保也难，如今只得自己以一敌二，对这挂山双猿，难免是一场恶战，可听到陆冲云笑言要帮自己，心中还是无谓地受用。

&ldo;来，你们三个，坐到火边来，这里暖和，咱们聊聊再动手&rdo;。

陆冲云招招手，好似招呼朋友一般，对三人说道。

周屹山心中苦笑，正暗忖这陆冲云玩心不减，剑拔弩张的功夫，哪个还听他指使。

但恍惚间，只觉神思迷乱，身体四肢，竟不由自主地听了话，慢慢向那篝火移动，步子凌乱，脑子里昏昏沉沉，大有困顿之感，心中大叫不好。

这定是不知何时被下药了。

那挂山双猿也是双双呆立，愣了一会子，大的那个先卸了劲儿，趴在地上，如狗一般向火边爬去，连带着胸前挂着那小的，如母猿带着崽子，一并摇摇晃晃，听话至极，好似牵线人偶，一丝反抗的意志也无。

番外～《荼靡夜》

8

三人气喘吁吁坐在火边，暗自运功挣扎，却始终无法逼退那身体里的异样。

陆冲云的话从耳中穿入，便好似是脑后传来的灵音，一遍遍在脑中回响，抵抗不得，听了几遍，自我原本的意识都开始消散。

只见陆冲云将烘干的衣裳盖在身后熟睡的疯汉子身上，这才蹲在火边，挑挑拣拣，选了根坚硬细长的燃火木枝，捏在手中把玩，红红的尖头烧成了炭，用嘴一吹，便烫的让人眯眼。

&ldo;不要动哦&rdo;，陆冲云笑的如花枝乱颤，提着那木枝站起身，走到挂山双猿面前，一手将藏在胡大怀中的女童提出，好似提了个软烂的布娃娃，另一手握紧木枝，灼烧着的尖头对准眼窝，狠狠插了下去。

饶是周屹山长到如此年纪，也忍不住闭上双眼，耳听那女童惨叫的声音划破雨夜，伴着呲啦呲啦的焦烫声，一股肉皮糊味儿传入鼻腔。

又是几下子穿肉的声音，胡大嘶哑的嗓音叫的撕心裂肺，周屹山恨不能捂上耳朵，双手却不听使唤，只能垂在身侧。

待庙中归于平静，周屹山浑身大汗，慢慢睁开双眼，只见挂山双猿摊在身边，脸上各有两个血窟窿，眼眶肉皮烧焦外翻，看不出形状，直让人连连作呕，而那陆冲云，气喘吁吁地走回疯汉子身边，一屁股坐下，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他绽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若说周屹山先前还对这陆冲云有几分旖旎之想，现下也都成了深深的恐惧。

他唯一可以平复内心的，就是陆冲云先前那句，要帮自己。

&ldo;死人，死了好多人&rdo;。

疯汉子被挂山双猿的惨叫惊醒，看见二人死状，又见那姚言诚血流满地，更是骇的支支吾吾，小声嗫嚅着，像个懵懂的孩子，拉住陆冲云的衣袖，要往他怀里钻。

陆冲云敞开怀抱，将疯汉子抱在怀中，粉红的唇瓣在疯汉脏污的面颊上亲了亲，小声哄道：&ldo;瑜哥儿莫怕，阿九在这儿，谁都不敢欺负你。

&rdo;

说罢又亲了几口，动作间尽是爱怜。

那疯汉子得了眷顾，脸庞在陆冲云怀里蹭了蹭，将这人小衣掀起，贴着光洁细腻的皮肉摩挲，凑在肚腹上埋着，浑身的哆嗦才渐渐止住。

陆冲云将自己的衣摆盖在疯汉脸上，亲昵地抱着他的腰背，宛如搂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口中轻轻唱着歌谣哄他入眠，好似忘记了堂中还有一个周屹山。

周屹山心中本是七上八下，此时听那歌谣，却熟悉极了，正是中原的调子。

陆冲云嗓音清透，许是因着去势的缘故，腔调中多了一丝圆润哀婉，夹杂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让周屹山听的倍感惆怅。

&ldo;我十年没有回过中原啦&rdo;，陆冲云哄的疯汉睡了，才疲惫地抬起脸来，对周屹山说道：&ldo;我的家乡，还是原来的样子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