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住我左手的胳膊，还把它举起来提醒我，好像在教我操作一件十分复杂的机器似的。

他都把我的左胳膊捏疼了，还不肯放下。

他教我要上厕所，首先如何如何面朝厕所站好了，低头左右看分辨清楚了哪只手是左手，然后牢牢记住，再然后才向厕所如此这般地走去。

他为教我哪只手是左手哪只手是右手都累了，那样深含谴责和伤心地说：

&ldo;其实要分清自己的哪只手是右手哪只手是左手哪是一件难事啊！

我们的每一个孩子都知道，我们的就是连几岁的小孩子也知道，不需要教的！

&rdo;

跟着，他就恨恨地说：

&ldo;不过，要你在眼下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分清你的左手右手那也不可能！

用个什么办法呢？我个人以为应该在你的左臂上作个标志，比方说，系根布条什么的‐‐&rdo;

他低下头来用他那离散的、无光泽的、好像现实世界已经不能反映在里面了的眼睛看着我：

&ldo;要不要我去找根布条来？最好还是深色的，比方说红色的？红色的最好！

就红色的！

要不要？要不要？我和中心校的老师们都很熟习，我们也是同事，到他们那儿找根红布条很容易办到。

&rdo;

他脸上的冷汗就差滚滚而下了。

看一看他极度离散、混乱的眼神就确实不用认为他这一切有什么荒唐了。

在这双眼睛里确实看不到它有外界现实世界的映像，包括在他面前的我的映像也没有。

我感觉到他实际上比我还感觉到寒冷，他始终也活在那种寒冷里，尽管天天都是好太阳好天气，今天更是好太阳，好天气。

我多想他能够感受到一点温暖啊，这样，他也就不会这样了。

关于厕所他就耽搁了很长的时间，再有什么&ldo;重要的事&rdo;也与他无关了。

我想，可能本来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也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在等他。

第51章太阳&iddot;第三卷、自毁前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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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什么都差不多了，匆匆离开，却走了十几步又跑回来了，又教我如果要上厕所笔直朝厕所走去的路途中会遇到一个篮球架，我从篮球架下穿过就表明我走的路线是&ldo;笔直&rdo;的，是走&ldo;正确&rdo;了的，所以以篮球架为第一个标志。

还有第二个标志，就是快到厕所时有一个乒乓台，那儿正好有几位中心校的学生在打乒乓。

他说：

&ldo;你如果笔直地走，走到快到厕所了才转一个90度的弯，那么，你就对着那个乒乓台了。